少年有些面熟,乔天师皱了皱眉,微微分神的她没有察觉赵缙的脸已经变成青色。“……给我脱掉……”“哎?”似乎听到赵缙说了些什么,乔天师扭头诧异地看向他。
“说多少遍你才反应过来?我让你把这身金装给我脱下来!”赵缙站起身大吼道。他到底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个粗俗暴力又有恐怖品位的女人啊?
“就在这里?”
乔天师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这句话后,赵缙的脑部血管几乎爆裂。他张大嘴重重地喘着粗气,手无意识地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我说,”赵缙努力压抑住脾气,“你,没有一点常识吗……”
“我很认真地在烦恼哦。”乔天师也很委屈的,这些衣服无论穿脱都很麻烦的。
这次笑声大了些,却像火上浇油一般点燃了赵缙压抑的怒火,他一把抄起檀木桌上的茶杯茶碟,朝李东麓身后的女子劈头盖脸地砸去,“笑什么笑!我赵缙是你们可以笑话的吗?”李东麓也有些武艺,但见茶杯砸来,他身后三位小妾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他竞连接手也不敢。反而是乔天师滑至他身侧,长袖一展,粘住还装满茶水的茶杯和飞旋的茶碟,袖子一卷再一甩,茶杯和茶碟又飞回赵缙旁边,轻轻地跌在桌面上。
“你为什么拿茶杯乱丢?”乔天师对赵缙的做法颇有微词。
“我丢那些不张眼的女人,关你什么事?”
“什么不关我的事?那是有‘色近雨过天晴’之称的细纹片青釉瓷杯吧,很名贵呢。”虽然生在皇族,但也不可以这么败家啊。记得新房的桃木心门也是他踢破的,有破坏欲的话劈砖劈石好了,干什么破坏家里的名贵物品啊?说他是笨蛋不是没道理的。
手又无意识地握了又张,赵缙想狂叫却叫不出来,只能牙咬得吱吱作响浑身发着抖,“妖姬、妖姬”地说个不停。
见赵缙又濒临发火的前兆,坐在他下方的钱坤轻声提醒道:“赵兄,弱点,弱点啊。”
“是啊。”孙立潋也凑上身子,“退一步海阔天空呢,赵兄。”
吸气再吐气,终于抑制住发抖的赵缙用力咳了几下才能顺利地说出话来:“妖……嗯……”这妖姬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斜眼瞥了钱坤一眼,对方连忙机灵地提醒道:“嫂夫人名讳乔天师……”
眼神收回,赵缙继续道:“乔,你坐到……”视线在正厅十六张楠木椅子上转了一圈,他随便地指了一张李东麓对面的椅子,“你就坐在那里,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哦。”金光闪闪地坐到椅子上,不用招呼,就有丫环上了清茶糕点,乔天师也不客气地捏起一块千层糕往嘴里填。不愧是大家的丫环,知道她没有吃早饭,特意端了早点来。
“……乔……”他微微发抖地叫。
乔天师抬眼,果不其然又看到赵缙在瞪她了。真是的,她还没看过比他更容易生气的男人呢,他的脾气好像随时随地、分分秒秒都保持在临界点,稍微一不顺意,就噼里啪啦地引爆开来。
喝了杯茶冲淡甜腻味,乔天师和颜悦色地笑道:“什么事?”
赵缙又开始深呼吸起来,乔天师想告诉他,他那种吐纳的方法不对,但是又认为他一定不会听从她的意见而保持沉默。
“……我说,我要给你介绍我的朋友,你,可以认真点听吗?”赵缙说话的语调很轻柔,眼神却很危险,所以乔天师正襟危坐,更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位是钱坤,他的父亲为大名府路安抚史;这位是孙立潋,他的爷爷是京西路同提点刑狱,至于李兄李东麓的大哥为同章枢密院事,在李兄身后的是他的家眷,你们女人家……”
“啊,是赵、钱、孙、李!”一直盯着李东麓看的乔天师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叫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们!”
三月扬州,山水画卷般的长堤绿柳前,曾合力阻挡她,害她跌进湖里差点淹死的赵缙的狐朋狗友。
“真奇怪,我记得你们的父亲和爷爷不是这个官职啊。”好像是什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审刑院事什么的高官,怎么没有多久官衔就变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劳什子新法!”提起这件事孙立潋气就不打一处来,“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可以随便改吗?爷爷只是论了王安石就被贬,钱兄的父亲也是如此吧。”
“那王安石不过是沽名钓誉、矫情立异之辈,竟会被破格提擢,他颁布的新法老成正士没有一个赞成。他喜欢强词夺理,新皇又护着他,结果连耿直敢言的参政唐介都被他气死了……”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