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范式
设计师和文化批评家都认为,迪士尼代表了休闲空间主题化和品牌化的极端例证。作为欧洲到美国迪士尼乐园的游客,翁贝托·艾柯讨论了乐园制造假现实的能力,假现实显然符合我们的白日梦要求。艾柯主要讨论迪士尼乐园的细节:例如,波利尼西亚主题餐馆如何采用真实的菜单和看上去真实的塔希提女服务生—如此令人信服以致你猜想外面除了波利尼西亚人没其他人。并非是现实的对等物不存在:相反是我们欣赏假货的完美。我们的幻想愿望由此被进一步激发(1986: 40)。
同时期,美国社会学家莎伦·祖金更全面地纵览了迪士尼乐园和迪士尼世界。她阐明了“它的规模和功能上的相互依赖使[它]成为一个真实城市的可行代表,这是为从城市逃亡到市郊和远郊的中产阶级人士所建的”(1995: 53)。它提供了一个装有大门、安全的环境,讨厌的下层阶级不会被允许进入这个地方。这是城市空间的理想化:由企业管理方自主支配和控制。
迪士尼的理想仿真概念来自沃尔特·迪士尼物化他的美洲乌托邦梦的一股热情。同样,迪士尼项目(1995)巧妙地说明了它的公共关系机构、它的规划和细节以及它的职员训练是如何紧密地装配的,目的是为了维设计的文化持一个完整的外表,以致游客绝不会识破它的情景,并且可以如同身处一个生产系统一样体验任何东西。它的景象是如何创造的一直是被隐藏的一面—魔术不应该被破解。
此外,迪士尼乐园被包装成视觉的消费。它早期的批评者认为,它提供了太少的游乐设施和太多的开放空间。但这是对瓦尔特·迪士尼思想的误解。在南加利福尼亚奥兰治县开发第一个迪士尼乐园时,瓦尔特·迪士尼并没有接受两位建筑师的计划,该乐园于1955年开放。相反,与他的一位动画片绘制者赫伯·莱曼(Herb Ryman)一起,他开始自己规划(Marling, 1997)。结果,迪士尼乐园更鲜明地被刻上了迪士尼动画框架中的叙事和视觉印记。它保证了理想化本土的安全性,犹如在《白雪公主》和《米老鼠》中看到的一样。1992年在法国开放的欧洲迪士尼在这方面更进了一步。祖金认为,“它设计成好像不能用人眼去观看的样子,而是只能用镜头—导演的电影摄影机或旅游者的录像机”(1995: 57)。它复制了欧洲旅游者想要看到的所有美国因素:纽约城、西部以及甚至是迪士尼乐园本身。这样,人工品和物品相互融化在一起。迪士尼为旅游者的目光模拟了场所和事件,包括它自身。
后旅游者
休闲空间的消费有许多种方式。周末休息和国外旅行对于个人来说也许期望的结果不同。例如,可以在旅行者和旅游者之间做出区分(Urry, 1990; Rojek, 1993)。显然,迪士尼范式与旅行者的传统身份毫不相干。旅行体验—从在安第斯山中背包徒步到一个月使用一张学生车票纵横欧洲—涉及到对自我实现的一种衡量。旅行可能会遇到困难,但旅行者将此作为一种过渡仪式和成熟过程来体验。旅行包括一系列肉体、精神和视觉的挑战,但为此的付出会通过某种个人的训练和成长得到回报。相反,旅游无需这些努力。休闲的权利已经获得;快乐很容易找到。它涉及在不熟悉的区域,国内或国外,一种对真实的探寻和对这些景色的消费。这导致旅游者念念不忘拍下所见的东西,以便为自己捕捉和证明那个时刻(Sontag, 1978)。
然而,玛克辛·费费尔(1985)认为,我们现在处于“后旅游者”时代。这里放弃了对“真实性”的追求。后旅游者并不期望看到“真实的”当地人跳民俗舞蹈,好像这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后旅游者知道这些事件正是为节假日准备的。后旅游者不会因此而失望:毕竟,重要的是表演的质量。如果这是表演,那么它无须在原处观看。后旅游者可能通过其他渠道享受这样的体验:通过电视或在主题公园。重要的是体验的质量,而不是它是否真实。后旅游者也能欣赏这种讽刺并玩笑般地对待它。如果休闲必须要抛弃严肃和工作的姿态,那么后旅游者不会提这些要求。另外,后旅游者会应允不同层次体验的交叠甚至对此感到欣喜。
例如,纪念品店出售刚刚参观过的历史遗迹的模型复制品,这些造作的复制品是后旅游者整个游览不可缺的一部分。各个层次的休闲消费因此是去差异化的:高雅和通俗文化交叠甚至对换位置。
如果后旅游者的确是那样精明,如果他们准备为体验的丰富而放弃追求真实,那么这将促使他们日益成为苛求的消费者。对于设计来说,满足这种对快乐的追求的方式是更为复杂和浮夸的。零售和娱乐设计专家马克·阿图斯(Mark Artus)认为,即使是迪士尼范式也不能满足这种需求。对于阿图斯来说,迪士尼乐园提供的景点参考了某种已经成为它的标志的东西:会让游客想起某部热门电影的一张电影风景图或一段循环往复的主题旋律。他声称,游客寻求的是一种直接的感觉体验,借此他们受到肉体和精神上的刺激而置身于娱乐品牌中。他十分乐观地(以及显示出设计师的信念,即休闲和品牌体验可以是同样的和同一的)补充说,这是“发现一切必须为消费者改变的时刻;[娱乐]品牌的灵魂和个性必须产生作用,安抚感觉,鼓励好运和促进对可能情况的预测,决不让叙事结束而是让它通过个人的阐释发展下去”(Artus, 1999)。
后旅游的设计因此必须包含一种强烈的自我意识手段。情景、事件或场所可以模拟。然而同时,这种诡计有意不完整。假装所给予的是真实事物没有意义。设计师更希望游客充分置身体验,通过自身角度享受它的便利和完美,而不是翁贝托·艾柯所描绘的“绝对赝品”。
此外,休闲品牌空间的视觉和物质安排并不需要像迪士尼范式中所示的那样密集和凌乱。它们无需呈现一种后现代主义的表面排列供游客进行视觉消费,导致他们在其中丧失自我和身份感。某些休闲空间设计的承诺恰好相反。它们诉诸游客的这种爱好,即找回身份感和获得尽管也许只是瞬间的自我实现。这样,它们旨在结合旅行、旅游和后旅游的三种概念。中央公园集团(Center Parcs)就是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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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韦尼克,特伦特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