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总有一天,我得满足那个萦绕了自己很久的奢望:就是停止摄影。所以就有了这个系列:图像的终结。
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求着去掉重负,寻求着去往高处(就是纯粹化学意义上的那种升华),在照片里,想要做到这个似乎只有一个办法:卸掉所有的装饰,拿去所有的语言方式,将一切“意义”带回到它本来的自然的源头,就是欲望。仔细想想,我画画是为了摆脱欲望的折磨,画画类似于某种驱魔的仪式;而摄影,则正是当我可以重新认识欲望的时候,将它们表现出来——欣喜若狂地展示出它们美丽的脸庞。可是,追溯到最开始,写作也是我一直都在坚持的事情,写,是为了说出真相,严苛的,关于欲望的,每一个瞬间的真相。
《图像的终结》这个系列的地位,对我而言,与《爱之屋》和《长假》并列。是我的摄影里三个重要的完结篇。在那些纯数码的,不着边际的摄影一统天下之前,这个系列就标志着“现实主义”的照片的终结。在那时候,我们还仍然相信所谓的“照片的力量”,相信我们可以把自己的想象排演出来,(通过化学的作用)在“现实”中打上烙印,并且相信这种烙印的能量如同爆炸一样。
就好比一种语言里的单词,被所有会说这种语言的人使用着。而与此同时,这些词又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是越过了所有的欲望,与我们此生交合的第一具躯体之间的对话。
这个系列是我拍摄的最后的照片,它们勉强可以被称为是“图像”,充满了悄声耳语,也充满了隐秘晦涩的形式,用来掩盖所有显而易见的秘密(也许是不体面的秘密)。所有的皮肤和身体都不是来自任何一个具体的孩子,却来自我们所有人丢失的童年。有一具独一无二的躯体在“无限”之中不断地伸展,那是生命本身的童年,是所有乡愁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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