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前,武汉有句俗话:“江夏的衙门多,汉口的墩子多。”江夏即今武昌,在清末是湖广总督、湖北巡抚,武昌府与江夏县的驻地,还有司、道等机构。汉口仅有厅一级与所属的巡检司,衙门的数量当然不能和江夏比。
汉口的墩子之多,远在江夏之上,这是由汉口的地势决定的。
在历史上,汉口镇后面除了有一些墩子以外,基本上是一片湖沼地带,泛称后湖。每到夏秋汛期,汉江与府河之水屯聚于此,酿成水灾。因而有‘冰涨千重浪,水退满湖荒”的说法。为了防治后湖水患,汉阳府通判(分管农田水利与粮运等事务的官员)袁娼于明崇祯八年(1635)在汉口镇后面修了一道长堤,人称袁公堤。又名后湖堤。堤后有一条由于修堤取土形成的宽约两丈的水渠,因其在镇后盘绕如带,故名玉带河。夏秋水涨时,玉带河可以疏导汉江与府河之水,绕袁公堤至堤口(今海员俱乐部附近)注入长江,有效地减少了水灾的发生。
后来堤上逐渐有人居住。在清道光元年(1821)以前已经发展成一条街道,名为堤街(即今长堤街与东堤街),人们几乎不知道这是一条堤防了。
又过了二三十年,堤内和堤上人烟更加稠密,再也找不到建屋之处。人们纷纷选择玉带河以北地势较高之处,垒石堆土使其比四周地面更高,称之为墩、台或墩子、台子,在上面盖房栖息,于是一个个新的居民点由少到多相继出现。
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湖广总督张之洞在汉口北郊主持修建了张公堤,进一步遏制了水患,涸出了大片湖地,因此到汉口北边,尤其是西北一带大小不一的墩子上居住的人就更多了。
时代的发展带来地名的演变,演变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在新地名中保留了“墩”或‘墩子”的字样。如研口区的新墩一、二、三村,江汉区的长墩子巷等等。另一种是在新地名中看不到‘镦”字,如研口区的宝丰二路,在1928年前原名孤义墩;江汉区的上、下牯牛洲,在20世纪40年代名叫钟家墩、石家墩、钱铺墩;江岸区的姑嫂树,在清代本名刘家墩。这种例子很多。
尽管如此,直到1990年,在汉口仍然有大量以‘镦”为地名的地点。计东西湖区35处,研口区18处,江汉区11处,江岸区21处。以“台”为地名的,东西湖区51处,研口区2处,江汉区1处。
最早在墩子上居住的,不少是武汉附近各县的移民,由江西迁来的就更多了,并且多是来自瓦屑坝,可惜具体县名失传。
这些地点的命名有三种类型:一是反映当地特点的,如东西湖区的老鸹墩,是由于该处老鸹特多而得名。钥匙墩的取名是因为地形象钥匙。二是同乡聚居的则以原籍地名作墩名,如江汉区的鄂城墩,江岸区的阳逻墩。三是聚族而居或某一姓在某处首居,均以姓氏名墩。如斫口区的易家墩,江汉区的唐家墩。经过排比统计得出结果如下:按当地特点命名的有21处,以原籍地名为墩名的仅有4处,用64家姓氏为墩名的多达114处。说明了我国人民家族观念重于地域观念。
以陈姓为例:江岸区后湖乡境内有一个陈家墩,研口区祝家墩北边也有一个陈家墩;还是在斫口区,在武汉电线电缆总厂与华中橡胶厂附近,又有一个陈家墩;东西湖区也有两个陈家墩,分别位于径河农场与李家墩农场境内。
再以李姓为例:在张公堤外东西湖水产养殖场西北部有一个李家墩;东西湖区径河农场境内也有一个李家墩;在东西湖区李家墩农场内,不但有李家墩,还有小李家墩。
有意思的是第一个李家墩:首先,根据清代刊行的《汉阳县志》记载:早在隋炀帝大业二年(606),这个隶属汉津县(后改名汉阳县)的李家墩已经形成村落,居24户,105人。因此,在汉口众多的墩子中,它就是有文献可考的最老最老的老前辈。
其次,解放初期,它归汉阳县径河乡管辖,1951年划归黄陂县叶店乡,1957年东西湖围垦后,划人水产养殖场。在不到9年的时间里,一个墩子先后得到两县一区的青睐,三次改变隶属关系,这种情况在“墩子家族”中也是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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