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吹了。”他用享受的眼神观察我的反应。
我用脚在冬季枯黄的干草上踢来踢去。耳朵嗡嗡鸣响,他微微红润的嘴唇像枪,句句话如子弹,射中我的自信心。强烈的被抛弃感限制了我的表达力,忍住眼泪变成了唯一的目标。
今天回味起晓鸣的话,简直就是小孩子在比较自己的苹果比别人的个儿大。临走的时候他说:“你不就是想认识搞艺术的吗?我给你介绍一个我的大哥,特棒,作家,姓贾,叫贾大兴,我把他的地址给你,你的地址我也给他了,他会来找你的。”说完,以胜利者的姿势骑上凤凰新车,吹着口哨,林阴道上,他给人的感觉几乎是飘在湖上。没有比爱情更奇妙的东西了,一位陌生人会令你感受到突然涌现的爱情。谁催生了无缘无故的情感?
如果太渴求爱情,爱情就成为一种权利而迫使爱廉价,爱一旦失去天然本质,情场上就只能看到你追我赶的闹剧了。
贾大兴大概有二十九岁,刚从内蒙兵团病退回来。二十九岁在我眼中已经是老师加老人了。第一次,他派妹妹贾嘉来约我,贾嘉说:“我哥在楼下呢。”女孩冲我挤眉弄眼,怕我家人听见。母亲走来走去的,我们虽然不认识却默契地装成老朋友似的,贾嘉嘴甜又有礼貌地说:“阿姨好,我是李爽的同学,阿姨您需要帮忙吗?阿姨您慢走。”我俩这才得以站在四楼往下看一眼,他哥贾大兴站在我家楼梯口,人很精神,一条褪色的军裤,上身罩着一件海军蓝的灰制服,圆脸儿上,一双眼睛炯炯亮亮地。鼻子微尖,鹰钩,给人一种遐想:他有外族血统的祖先。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