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以为知觉只能通过眼睛和耳朵来摄取，他们惊讶于，我除了能区分有无人行道之外，竟还能察觉走在城里和漫步乡下的其他分别。他们许是忘记了，我是整个置身于外部环境中的。城市里喧嚣扑面，击打着我的面部神经，我能感受到看不见的人群无休无止的沉重步伐，纷乱的骚动烦扰着我的心灵。沉重的马车在坚硬的石路上隆隆碾过；机器的铿锵作响单调乏味，对于心无旁骛的人来说更是折磨神经，因为他们不像长年置身闹市的人，无法因纷繁万象而使注意力得到转移。
在乡下，人们看到的只有大自然的美妙作品，而不会为目睹拥堵的城里人们苦苦挣扎一求温饱而悲从中来。我去过好几次穷人生活的狭窄而肮脏的街道。体面的人心安理得地住在上好的房子里，日渐强壮而俊美，而其他人被迫住在破败、暗无天日的出租屋里，日渐丑陋、干瘪和畏缩，一念及此，我就义愤填膺。孩子们挤在污秽的陋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面对你伸出的手，却如同害怕挨打一般闪躲。这些小生灵蜷缩在我心里，留下萦绕不去的痛楚。还有那些男男女女，形如病树僵枝，扭曲得走了样。我曾经触摸过他们又硬又糙的手，生存对他们而言必定是无尽的挣扎——不过是一连串的你争我夺，想有所作为却每每挫败。他们的人生正体现着怒力与机遇的深刻反差。我们说，阳光与空气是上帝对众生免费的馈赠，但果真如此？你看那阳光照
不进的穷街陋巷，连空气都是污秽的人啊，你怎么能够忘记和为难你的弟兄，还好意思求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而他却一无所有！唉，愿人们能远离城市，舍弃它的浮华、它的喧嚣，还有它的财富，回归林间、田野，重拾质朴的生活！他们的子女就能像参天大树一样堂堂正正地成长，他们的思想就会像路旁的野花一样纯洁而芬芳。在城里学习了一年后，重回乡下时，我无法不作此番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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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吐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