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代小说泰斗,作品销量超两千三百万册。文字如美玉无瑕,多篇入选日本中学课本。
◆ 村上春树痴迷的日本战后首席小说家,少数值得翻译其全集的作家之一,华语圈首度大规模译介。
◆ 电影大师山田洋次三度改编揽获数十项大奖。木村拓哉、松隆子、真田广之、宫泽理惠都曾是藤泽笔下的江湖儿女。
◆ 侯孝贤推荐给张震、舒淇的必读书;宫部美雪、井上厦等人撰文盛赞,文艺界遍布藤泽周平迷。
◆ 藤泽周平书写真正的日本,更吟咏“平凡人的傲骨”——绝技傍身却无意弄潮,只为保有抗拒潮流的力量。
◆ 读藤泽,会更懂得何为品格,更懂得一个人因何而爱、而可爱。
日本时代小说界首推“一平二太郎”,但藤泽周平与司马辽太郎、池波正太郎的英雄豪杰风云际会截然相反,他远离狂热与流行,独自吟咏平凡人的傲骨,文字简洁、精悍,无声处听惊雷。藤泽的作品世界里,仍是那个旧而美的时代,泥土芬芳,人心恒常;女人沉静刚强,男人情义深藏。天光云影,芒草炊烟,青山青衫,疲惫的都市人,从藤泽周平的书中看到“乡愁”看到心灵的“原生风景”,获得抚慰和释放。
藤泽周平作品加印普遍多达数十次,累计总销量超两千三百万册。新书发售万众瞩目,日本读者评价他的书“让人舍不得读完”,“与这样的作家生活在同一时代是种幸运”。藤泽作品也是日本影视界翻拍的热门。名导山田洋次三度改编藤泽周平作品,揽获数十项大奖。古龙、侯孝贤这样的大师,也从藤泽周平的作品中汲取过灵感,对其推崇备至。九把刀、傅月庵、杨照等人也曾联名热荐。
有言道“读罢金庸读藤泽”,其实藤泽武侠与中国武侠风格迥然。对藤泽的主人公来说,权谋相争的俗世社会就是“江湖”。他们怀着隐士之心,行走“朝九晚五”的江湖,练就一身绝技,不为弄潮,只为保有抗拒浪潮的力量。迫不得已施展“秘剑”,火花四射只在须臾之间,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2016藤泽周平逝世二十周年之际,日本播出了他的传记影片《平凡至上》;诚哉斯名,藤泽武侠写的就是平凡人深藏的傲骨,是普通人为生活、为尊严而战的故事。
平而有真味,淡而有回甘。读过藤泽周平才知道,武侠竟如此润物无声,回味悠长。
藤泽周平*负盛名短篇集,黄昏清兵卫、生瓜与右门、马屁精甚内、爱忘事的万六、不说话的弥助、咋咋呼呼的半平、壁上观与次郎、叫花子助八——八位另类剑客,其名不雅,其貌不扬,但身怀绝技,暗藏山水。藩国大事他们无心参与,家中小事才是心之所系,买菜做饭、照顾病妻甚至大于名利的诱惑、高于主君的命令。八个精悍短篇、平静而有力的文笔,将人们习以为常的英雄形象悄然颠覆,让传统社会推崇的“立身出世、大义名分”的价值观彻底逆转。
名导山田洋次改编同名电影,斩获数十项大奖。“文化知日第1人”李长声熨帖译文全新精编。
黄昏清兵卫
一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藩城北壕边上的小海坊,家老杉山宅邸的后屋还亮着灯。
有两位来客: 总领寺内权兵卫和郡乡总管大冢七十郎。宅邸的主人杉山赖母紧抱双臂,不知叹息了多少次,终于放下手臂,啪地拍一下膝头。
“唉,总之等半泽再来消息吧。”
“若知道没搞错,打算怎么处理呢?”寺内说。
杉山看着他那肉乎乎的红脸膛和圆眼睛。
“那时候就不能置之不理了。”杉山给自己打气似的,这回用拳头大力击了一下膝头,“唯有决战,把堀将监搞掉。”
藩里现今有一个积重难返的问题,那就是位居宰辅的首席家老堀将监专横跋扈。不过,他如此专横,杉山等其他执政也不无责任。
七年前,气候异常,藩遭遇前所未有的灾荒。插秧时节、插秧之后都滴雨未降,盛夏一般的烈日普照田野,让人惴惴不安。农民们拼命弄水,翘盼梅雨,但梅雨还不到十天,进入六月便放晴,只是把干裂的田地湿了湿。
到了往年梅雨结束的六月中旬却下起雨来,那雨水竟冷得要命。一连下了五天,第六天变成藩民从未见过的暴雨。一天一夜,昏天黑地,简直分不出白天与黑夜,只听得雨声哗哗作响,大河小沟都满满横溢。雨终于停了,平地上的水田旱田全都沉在了水下。
不仅田地,流经藩城边的五间川泛滥,街镇也浸水。下游决堤,有的村落甚至被冲走了房屋。
水退了,七月的阳光照射劫后余生的稻子,当此时节,却又从藩境的山地连日吹过来冷风,把本来就打蔫的稻子吹得横倒竖卧,吹遍原野。这样的日子一连好多天,抽穗太晚了。大灾荒已然是板上钉钉。
藩内前一年也歉收,但财政困难,藩府仍强行收缴地租,各村不少人家把存米都拿出来缴租。转年大灾荒,这下藩里可要饿死人。
藩府慌忙掏空了藩库,设法从京都一带购买稻米和杂粮,并禁止把粮食带出藩,鼓励米饭掺杂粮,采取了各种防止饥荒的措施。不待藩府指示,藩民争相进山野挖葛根、蕨根。连萝卜、芜菁、白芋、红薯的叶子也弄干了食用。藩民甚至把款冬叶、虎杖、蓟叶或水煮,或设法去掉苦涩,都用来掺米饭。
不出所料,藩域之内从入秋到整个冬天遭受饥馑,藩民度过饥寒交迫的严冬,到了三月,从京都一带张罗的稻米杂粮终于运来了,藩府便强制推行配给制度,按家臣、市人、村民的顺序出售大豆、麦子。对于手里没有买米钱的藩民实施贷款,而连贷款也没法贷的赤贫者,由坊官、村吏开列名单,每人每日发给一合五勺救济米。
总算没饿死人,好歹度过了饥荒,但此后财政告罄,当时的执政们一筹莫展。徒具形式分派的地租连三分之一也收不上来,又全都放贷。贷款也罢,用于赈灾的藩金也罢,都无法限期收回。
之所以无法限定,是因为两年接踵而来的打击使农村凋敝不堪。各村纷纷出现了开春没有种子往田里撒的农户。不要说借钱买种子,甚至有人因受不了连续两年借债的重压,放弃田地,转而到镇上做工。
令藩府担心的荒地开始出现了。藩府有规定,荒地不许转卖他人,由村落共同耕种,这个规定变成各村的重负。谁都是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各村东一块西一块剩下春天还种不上的田地。债台高筑的各村气息奄奄。
尽管处于这种局势,藩府的支出却还是照出不误。发布节俭令,那也是杯水车薪。筹措一些资金,重建惨遭重创的农政是首要问题。新年伊始,执政们把镇上的富商一个个叫到藩府来,交涉借钱,但他们已经借给藩里很多钱,再出借,别说没回报,连能不能收回来都没有把握,所以一律是面露难色。
结果,一直交涉到开春,藩府借到手的钱还不到所需金额的五分之一。交涉以失败告终。其后,三名主宰藩政的家老、一名位居家老之下的中老辞职,留在执政位置上的只有家老成濑忠左卫门、中老杉山赖母二人。
补缺的是堀将监,由总领升任家老之职。还有一人新任家老─野泽市兵卫,也是堀派的人。堀的父辈长年担任首席家老,在藩内隐然留下了堀派这个派阀,野泽市兵卫也当过家老,所以这二人可说是多年之后又重新执政,东山再起。他们二人,再加上留任的成濑忠左卫门、由中老升为家老的杉山赖母,这四个人占据家老之职。中老新任命了吉村喜左卫门和片冈甚之丞,他们也属于堀派。
二
堀将监当总领的时候屡屡批评旧执政的政策,关于灾荒的善后也夸下海口,说自己另有方策。进入执政之列,他又坐上首辅的位置,迅即在藩政上推行自己的方针。
藩内有一个船运商,叫能登屋万藏。这个新起的商人拥有千石船二艘,载重五百石、三百石的船数艘,北到松前,南到京都一带,贩运各地物产,传闻富得没边没沿。他住在港口所在的须川,离藩城三十多里。
以前藩府与能登屋有过两次亲密接触。一次是幕府摊派,修复江户的寺庙神社,藩里拿不出工程所需资金,向能登屋商借五千两。再次是能登屋找藩府,要承揽芦野新田开发,这是藩里最大的开垦事业。
然而两次交涉都付诸东流。原因是能登屋提出的条件令人觉得不像是本藩的商人,两次放贷在要利上都过于苛刻。藩府拮据,总惦记能登屋万藏的财富,却又怕这个极其会钻营的商人介入藩政。
堀将监草率地把能登屋的财力拉进了藩政之中。他首先以救济因禄米被征借而困窘的下级藩士为由,向能登屋借一万两充盈藩库,使禄米征借率有所缓解。而后在村与能登屋之间打通低利融资的途径,使能登屋可以不通过藩府直接向村放贷资金或种子。
藩府认可的贷款纳入村制度中,从表面看,这就像藩府对凋敝的各村实施救济的一个权宜之计。且不管将来如何,能登屋的钱确实给死气沉沉的各村带来了生气。
旧执政和家老成濑忠左卫门、杉山赖母等瞪大了眼睛看着堀的大胆而果断的政策,没有公开唱反调,因为旧执政之间也常有用能登屋的钱给藩政注入活力的欲望。不过,包括成濑和杉山在内的旧执政们摆脱不掉忧虑: 这么干的结果,能登屋插手进退维谷的藩政,而乡村被他的钱捆住,迟早会造成比以前更严重的凋敝。可是,堀将监不顾一切与能登屋联手,他们也只有静观其发展。
后果现在出来了,那就是能登屋在收购荒废的田地,要成为地主。以前也发生过郡乡总管等官吏帮助地主、富商收购荒地,从中获利的事件,都受到严惩,但这次能登屋公然下手收购荒地,有一个正当的理由,那就是以地抵债,谁也无法惩
办他。
藩府一贯推行的是通过开垦新田等扶植腰强腿健的自耕农,一旦农政的基础崩溃,藩内就会出现很多佃农以及从未有过的大地主。
能登屋慷慨为藩府的各项措施提供资金,虽然挂了低利融资这个看上去好像是合作的假面,但不用说全都是藩府的债台。能登屋跟藩府这个最牢靠的借贷方紧密结合,使财力日益膨胀。他在镇上开了分店,藩士悄悄出入那里借钱,不绝于后,最近也成了公开的秘密。能登屋是拯救藩财政困窘的救世主,但因此而不断地汲取利益,也是一个巨大的寄生虫。
也有指责的呼声,堀将监充耳不闻,丝毫没有跟能登屋拉开距离的意思,对强烈反对的人则严加镇压。
主管农政的高柳庄八严厉批评以能登屋的融资为基础的政策,立马被罢免,处以闭门思过五十天。郡乡总管三井弥之助详细调查能登屋收购土地的情况,偷偷打报告,被降职到边地。财务总管的下属诹访三七郎详细记载藩府从能登屋借入的情况,附上意见书,要呈递和泉藩主,结果被扣压,世袭的俸禄被削掉一半,调到边境守关卡去了。
堀将监的独断专行不只是镇压反对派。诹访三七郎是行事谨慎的人,调查记录及意见书还做了副本,由藩主近侧的友人悄悄递上去。年轻的藩主看了大为恼怒。可能堀听见了传闻,渐渐图谋要换掉藩主。
他的目标是拥立藩主的三弟与五郎。藩主和泉正宽,头脑明敏,也不无雄心,但体弱多病。或许是这个缘故,三十二岁了他还没有孩子。堀将监着眼于此,图谋使这位精明刚烈的藩主早早让位,立性格温顺的与五郎为藩主。
江户藩邸的家老半泽作兵卫给杉山送来密信,说和泉藩主因病推迟回藩,大约半个月前,堀将监以探病为由突然来江户,其真正目的是晋见藩主,当面逼他退位。半泽又补充说,大概堀将监担心在藩里干这件事对家臣影响太大吧。虽然是推测,但半泽既然能说到这个地步,应该是抓住了什么证据。
堀将监从两年前开始明显地肆无忌惮了。其一是让能登屋出钱在海边建别墅,置家臣、藩民于不顾,每月一度在那里寻欢作乐,以致议论纷纭,他却满不在乎。
杉山等一些重臣抓住这种事,以及其他对藩主的图谋不轨,悄悄谋划对策。据半泽密函,事态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堀将监的父亲专横跋扈,被赶下首辅的位置,看来这种专横是堀家的遗传,儿子也开始显露,比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忠左卫门和我,还有甚之丞吧……”杉山赖母屈指计数。反堀派也并非只垂涎看着堀的专横,说服了中老片冈甚之丞,暗中把他拉到了自己一边。“执政的势力现在是一半对一半,但要是提交到你和加纳又左也能出席的要职会议上……”
杉山注视寺内权兵卫的脸,又屈指算计。“除去中立的三人,对方还多了两个……”
“让大监察矢野召开监察会议如何?”
“不行,矢野没那个胆量。他虽然算不上堀派,但害怕堀。”
“那不就束手无策了吗?”
寺内焦躁,抓起榻榻米上的茶碗送到嘴边,却发现是空的,恨恨地放回茶托上。
杉山看着,说道:
“叫茶歇一下吗?”
“不,夜已经很深了,继续吧。”
“好吧。”杉山又看了看寺内和大冢,“我考虑,还是开要职会议,有必要公开弹劾堀一次。这由我来干。抖搂出逼迫藩主退隐这件事,哪边都不靠的早坂等人也不能不站到我们这边来。”
“要是抓不到确凿的证据,可就自找麻烦了。反倒有我们被一网打尽之虞。”
“当然在掌握了证据之后。”
“将监可是很霸道呀。”寺内用慎重的口气继续说,“假设那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也不可能就此认输走人。他心里会明白,一旦退却,必定被追究罪责。”
“所以现在要商量一件事。”杉山赖母说。听灯油燃烧的声响似的,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堂堂长方脸。脸上露出很紧张的神色,虽然在自己家里,他却压低了声音。“如果会议上能够势均力敌,而后就有个对策。”
“……”
“我们强迫他下台,他若听从,就当场把大监察叫来;若是不听从,那就只有不让他离开,除掉。你们觉得怎么样?忠左卫门早就说要诛杀堀。”
“……”
“既然针锋相对了,让他毫发无损地离开会场,我们就败了。后果什么样,可想而知。”
“不错。”寺内喘吁吁地开口。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可能有别的办法。可是,还需要其他人同意吧。”
“不,没那个工夫。况且我们这派频频碰头,会被敌人怀疑。”杉山摇摇头,开始用敌人这个词,“看看半泽的下一个通知,堀的所作所为如果被半泽说中,就立即派快马去江户,请藩主写一纸诏令。”
“奉旨讨贼?”
“对,打出藩主的旗号。”杉山断然说。
三人互相看了看。沉默片刻之后,寺内说:
“那么,找谁当杀手好呢?”
“杀手?”杉山一副沉醉于决定之重大的表情,心不在焉地看看寺内,“杀手谁都可以,从年轻人当中找一个会使刀的就行。”
“那可不行!”寺内对这位家老的无知很吃惊,告诉他堀将监有一个不离左右的护卫。“是近侍队的北爪半四郎。听说在江户修炼过小野派单刀,藩内无出其右者。开要职会议,堀必定硬要把他也带到席间。”
“哎呀,那可难办了。”
“而且,堀本人年轻时在镇上的平田武馆也叫得响,再加上那么大块头儿。虽说是奉旨讨贼,转眼之间解决不了问题,开会的大堂可就成战场啦。”
“……”
“杀手至少要选一个能够跟北爪不相上下的人,这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杉山把双手蒙在脸上,用指尖揉疲惫的眼睛。终于有了头绪,把堀将监的横暴从藩政剔除,最后关头等着的却是意外的困难。
杉山从脸上放下手,用筋疲力尽的声音说:
“没有谁觉着行吗?”
“唔……”寺内抱着粗胳膊,歪着头,那样子好像一下子想不起来,又扭头盯着天棚。
急人的沉默持续一阵子,始终不插言的大冢七十郎怯生生说:
“我想,这个任务交给井口清兵卫如何?”
杉山和寺内同时看向七十郎。杉山说:
“没听过这个名字呀,什么人?”
“我记得是财务部门的,世禄只有五十石……”大冢说,浅黑的脸上露出苦笑,“对啦对啦,外号叫黄昏清兵卫,好些人知道他。”
“黄昏?那是为什么?”
“大概是傍晚就来了精神的意思吧。”
“明白喽,”杉山拍了一下膝头,皱起眉头,“是个酒鬼吧?”
“不不,不是的,我没说清楚,对不起。”大冢不好意思了,“因为井口净干家里的事。我并没看见过,据说他一到家就忙得像车轱辘转,做饭、打扫、洗衣服。”
“他没成家吗?”
“听说有老婆,但长年卧病。”
“呵呵。”杉山和寺内互相看了看,“令人佩服。照顾病妻,相处和睦,不错嘛。”
“可是,或许疲劳所致,白天在藩城上班,有时候拿着算盘打瞌睡,所以同僚背地里叫他黄昏清兵卫。”
杉山好像夸奖吃了亏,显出不高兴的样子。
“那个清兵卫有武功吗?”
“听诹访说,他是无形派高手。”
大冢说的诹访原来是财务总管的下属,被堀将监左迁到关卡。
“也许您不知道,鲛鞘坊有一个姓松村的无形派武馆,现在和过去都是个不起眼的小武馆,听说井口在那里学武,年轻时功夫就超过师傅,很有点名声。”
“你说年轻时,那他已经不年轻了吗?”
“已经奔四十了吧。”
“你的话靠不住啊。”
杉山侧首问寺内怎么看。寺内也转过头去,用除此外也想不出其他人的沉思表情说:
“叫他来一趟如何?”
三
下班的鼓声响了,井口清兵卫立刻收拾手边的文书,比谁都快地走出了办公房。他在门口嘟哝了回家的客套话,没人搭理,也没人特别看他一眼。清兵卫回家快,这是大家早就习惯的了。
出了藩城,清兵卫的脚步并不急,但是有一定的速度,向宿舍所在的狐坊走。途中经过闹哄哄店铺栉比的初音坊,一下子钻进青菜店的檐下,买了葱。走出来,又走了几步,这回又买了豆腐。不那么迟疑就买完,看来这类东西平常买惯了。
就买了这些,此后他略微低着头,用一成不变的步履走向居住的狐坊。清兵卫有一张马一样的长脸,上面长出胡子楂。剃光的额发也长出一些。衣服脏兮兮,手里拎着带土的葱。跟他擦肩而过的人都不禁诧异地看看他,而他脸上毫无变化,往自己家走。
“我回来啦。”
清兵卫向里面招呼了一声,径直去厨下。葱先放在土地面上,小桶汲了水,把豆腐沉在里面。
然后他回到餐厅,拉开纸隔扇,来到相邻的当作了卧室的房间。妻卧病不起,看着她苍白的脸,他说:
“没变化吗?”
“没有。好像来了两个卖东西的。”
“唔。”
清兵卫摘下刀,麻利地换衣服。梅雨连阴,天一直有点凉,他却换上薄和服,用带子把衣袖束起来。
掀起被子,他把躺着的妻慢慢抱起来,再扶着站立,帮着脚步不稳的妻去厕所。
做完这件事,他让妻躺下,接着去厨房。
烧饭,煮汤,这空当他用手巾蒙了头,打扫早上没能打扫的家里。三两下就完事,他又把各处的木板套窗关上。这副模样被同一宿舍的人看见,给起了黄昏什么的带有轻蔑的诨号,这是清兵卫也知道的,但妻病倒数年,家里再没有人,无可奈何。
黄昏清兵卫
生瓜与右卫门
马屁精甚内
爱忘事的万六
不说话的弥助
咋咋呼呼的半平
壁上观与次郎
叫花子助八
我一度痴迷藤泽周平的小说,读了很多。故事有意思,文章也漂亮,我觉得他是日本战后小说家里边写法*高明的。
——村上春树(作家、翻译家)
通观明治、大正、昭和三代的武侠小说,藤泽是第1高手,文章如美玉无瑕,未有出其右者。每有新作问世,对于为数众多的读者来说,是比政变、比股市起落大得多的事件。
——丸谷才一(文学评论家、村上春树的伯乐)
藤泽周平内心深处有股隐隐的桀骜,这是其作品的魅力源头之所在。
——山田洋次(电影大师、“日本人心灵的代言人”)
藤泽先生笔下的女性总是那么勇敢、生命力顽强,她们不追求男性的庇护。当男人碰壁、萎靡颓唐时,她们反倒显示出那种拽起男人、推着他们往前走的强悍。
——宫部美雪(社会派推理大师、日本“平成国民作家”)
读他的书,总会被一种踏实感包裹,那种感觉类似置身于日落时分澄澈透明的静谧光辉中……当我疲累消沉,藤泽周平的书总能使我的心重拾轻快。
——上桥菜穗子(“天才的文学幻想家”、安徒生奖得主)
藤泽周平是日本寥寥无几值得迻译其全集的作家之一。
——李长声(作家、文化知日第1人)
我们应该来开一种出版社,作家的出版社……譬如就叫藤泽周平出版社,把藤泽周平的书全部出完……
——傅月庵(作家、资深出版人)
侯导(侯孝贤)推荐演员阅读(藤泽周平的《黄昏清兵卫》)……妻夫木聪极力游说侯导改拍之,读过的舒淇、张震、阮经天也都纷纷成为书迷,待戏休息时常常能听到他们热烈讨论其中情节。
——谢海盟(作家、《刺客聂隐娘》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