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陆，我常远远地看到路边摆了个摊，我问老婆：那是在干吗？订牛奶吗？“不，那是在订报纸，《新京报》。”老婆说。看着我嘴巴张开的样，这次换作老婆认为我“没见过世面”了。我得解释解释为何我如此反应，因为，台湾人很少订报纸——订也没有摆个摊订的。那台湾人怎么看报？难不成从天上会掉报纸吗？是便利商店会掉报纸。台湾大街小巷满满的便利商店，要买报纸太方便了，而且你每天都可以选择，不用一年都被一家报纸绑死，今天没啥新闻（或没啥钱），你高兴不买就不买——说是如此，但大部分民众还是每天都买，而且大部分都买同一份：苹果日报。苹果日报，简称“苹果”，是台湾的第一大报，不管在发行量和广告量以及传阅率上都是最大的。其次就是自由时报（简称“自由”）、中国时报（简称“中时”）和联合报（简称“联合”），其他小报诸如青年日报、中华日报、台湾日报、民众日报……不是有官方色彩，便是地方报纸，在新闻竞争上实力只有小指头，而且是脚趾的小指头。但大报的竞争就极其白热化了。不管是读者最爱看的八卦新闻或是政治新闻，各报在抢新闻的时候，全都你争我夺，明争暗斗不在话下。以下“到尾帮”的资深媒体界帮友“托比晃马”将告诉你，关于台湾报坛的八卦，来，请了～最令我受不了的是，有些报纸“做新闻”的本事，简直是说谎不打草稿的等级了。没办法，所谓“自由宝岛”嘛。先说政治新闻吧，虽然我不跑政治，但是毕竟身为媒体同业，对同业的新闻还是十分关注的。相信大陆朋友一定知道台湾最近热议是否要跟大陆方面签订EcFA，日前我们马老大英九就跟民进党党主席蔡英文办了辩论会。你知道，报纸的功能之一就是歌功颂德，或推波助澜。这方面，“自由”展现了十分自由的作风。在辩论会期间，它刊登了一份民调，表示多数受访者反对EcFA的签定，也就是说力挺蔡英文。这份民调后来被“中时”纠举，说是假民调。各方都说，“自由”根本没民调中心，而“自由”也避谈他们所谓的民调中心位于何方、成员为何等细节。照我们一位名嘴周玉蔻的说法是——这根本是“黑心民调”！但“自由”仍是死鸭子嘴硬，硬说是真的。其他报也跳出来指责“自由”，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它就不肯认错，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那群激动的读者呢？久了又忘了这回事了。无言啊！在对待‘凌报”方面，“自由”也是一贯自由的创意。当我仍在“联合”当差时，发行人王效兰女士参加了台湾知名瓷器“法兰瓷”的展览活动。“自由”大可不登这则新闻。但妙的是，它登了，只是在王女士和法兰瓷创办人一起欣赏瓷器的照片上，硬是把王女士用修图修成隐形人，新闻见报，联合大跳脚，隔天立即刊登对方假造照片之事，并将原图与修图比对。但“自由”还是装聋作哑，什么都认，就错不认，能奈它何？这种搞法，令许多同业都想送它三个字：“吴佩孚”（我佩服）。根据2010年五月Yahoo！网站公布的一项调查结果指出，“苹果”蝉连五年“理想报纸”宝座，也蝉连“最常阅读报纸”王住。“自由”第二，“联合”第三，至于2009年被“旺旺集团”（时，就是在大陆卖仙贝的那家，老有钱了）买下的“中时”，则敬陪台湾大报中的末座。不过，刚才提到的周玉蔻在她的博客道出报纸拉高调查的另一个“不传之秘”——她一位开美容院的朋友开店五六年，每天都会收到免钱的“自由”，使挺蓝的老板娘烦不胜烦。老板娘说：“说了多少次。叫送报人停止，还是往门里塞。”我过去几次出差到挺绿居多的南台湾跑新闻，发现住的不分大小旅馆，大厅里头放的一律只有“自由”。到店家吃饭，桌上搁着的也是“自由”，当时没问，是“看免钱”的还是店家订的。但我猜八成是前者。讲到八卦，看官对“苹果”应该不陌生。2003年开报时，其他大报可是吓得心惊胆跳，做足准备应战，先是从一份15元台币降到10元，再分别以新闻明写“苹果”开报将对新闻界的（坏）影响。但“苹果”先是挖角，以高出本来薪水的两倍，将各报精英分子，记者啦、编辑啦——拔萝卜，并以20大张的报纸才5元（不久改为10元）的贱价表吸引读者。在香港狗仔登台之前，台湾还算是‘世风不下，人心仍古”的，但“苹果’’首日出刊的第一弹八卦新闻，就是我们台湾职业棒球老手郭泰源的艺人老婆——张琼姿，和一健身教练‘镐车震”的直击照片。当然照片中未能呈现两人在车里到底干了啥好事，但所谓“有图有真相”、“按图说故事”，新闻文字中将两人如何进入车子，后来车子起了规律的晃动写得活灵活现。这篇新闻一出，台湾读者的人心从此不古。当然，这种腥煽色的第一炮吓坏了这些在老报稳干一辈子的老先生老太太们。但我们这些小记者呢，却爱看得很，每日出门跑新闻前，总要到便利商店先买一份“苹彩’来鉴赏一下，出门迟了，还买不到报纸呢。天地一下变色，各家原本风格四平八稳的老报十分惶然，也立刻遭“现世报”——“苹果”出刊那一年，小记我的年终奖金只有台币一万出头，不到月薪的三分之一。这时一名老记十分喟然，跟我低声细说天宝年问事，她说，当年“联合”旗下子报民生报正行运当头时，给的年终不只有四个月；报社每年举办有歌有舞的尾牙大会，当红的艺人歌手为了搏平日版面，一定会抽空给面子来捧场。最感恩的是，佛心来着的王发行人还会每人发数千至一万的治装费给同仁。毕竟是大报哪，参加尾牙一定要穿着体面哪。这时小记拿着风一吹就会被吹跑的薄薄几张钞票，忍不住骂出一声“（□□（四声）！“西瓜靠大边”，不多久，我也跳槽到“苹果”集团，虽说堕入跑八卦的苦海，但每天一进公司就有免费“苹果”可以享用，年终一个月，每年另有分红。每当月底，手边仍有余钱，感到自己不再是月光族时，真要激动落泪。这些年来，民生报、中时晚报相继停刊、台湾唯二的晚报也仅存联合晚报。而数月前，位于台北市东区忠孝东路黄金地段的联合报大楼拆了，听说要改建为七星级酒店，联合报本部迁移到北县汐止。我虽然年纪小，未曾亲眼见它起高楼的过程．但确实亲眼见它楼塌了，而其他报销量也像泥石流，大石小泥地流失。数十年的风光就这么给港仔毁了，真令人不胜唏嘘啊！
……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