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人粤前的岭南,虽然早已存在百越族文明,但这种文明是在“原始文化”的意义上来说的,相对于早已有了城镇和文字这两大文明标志的中原地区,还处于文明未开的蒙昧时代,总体社会形态属部落氏族原始社会的末期。我们把赵佗人粤前岭南文明的发展阶段称为“前文明时期”。 ……
1.百越文化原生态
前文明时期的岭南大致以这样的原生态面貌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1)地理闭塞。
远古岭南的落后主要归咎于地理上与中原几乎隔绝。岭南指的是五岭之南的地区,横亘于从广东东部至广西东部及江西、湖南交界处的五岭(大庾岭、骑田岭、越城岭、萌渚岭、都庞岭或揭阳岭),是中国南方最大的横向构造带山脉,也是长江和珠江两大流域的分水岭。这一天然屏障,阻碍了远古岭南与中原的交通与经济联系,造成了岭南的闭塞,因此,岭南被中原人贬称为“化外之地”。
(2)环境恶劣。
岭南北有五岭的障碍,南有大海的阻隔,近海地区气候多变,炎热而潮湿,使得岭南原始丛林密布,河流湍急且纵横交错。岭南的先民百越人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极易遭受瘴气、蚊虫和毒蛇的伤害,出没在山冈、原野、森林的华南虎、犀牛等野兽,也常对先民构成生命的威胁。在中原人的心目中,岭南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瘴疠之区”(《隋志》)。
(3)习俗特殊。
前文明时期的岭南,百越人有着与中原人不同的风俗习惯,中原人认为这些风俗习惯十分怪异。有专家根据《越绝书》、《战国策》、《淮南子》等典籍,将百越人特有的风俗习惯概括为:①生产工具盛行“双肩石器”和“有段石器”;②生活用具普遍使用集合型印纹陶器;③习于水性,善于用舟;④断(短)发文身之俗,是百越人的一个突出特征,是图腾崇拜的纹饰,他们相信这样就可以在水中避免“蛟龙”的侵害;⑤喜食鱼蛇蚌蛤贝类;⑥干栏式巢居;⑦有猎头、食人之风;⑧有信鬼、鸡卜之俗,犹如殷人有尚鬼卜骨之俗。(蒋祖缘、方志钦主编:《简明广东史》)这些特殊习俗表明前文明时期岭南文化的原始性,故古籍中长期称之为“蛮夷之族”,简称“南蛮”。
前文明时期岭南社会的落后是相对于中原而言的,且是以城镇和文字作为文明的代表来衡量的。实际上,前文明时期的岭南已经露出了文明的曙光。概略地说,在曲江县发现的“马坝人”,说明在十多万年前,岭南就有人类繁衍生存。约在一万年前岭南进入旧石器时代,约五千年前进入新石器时代,公元前两千年左右进人青铜器时代。在秦始皇统一岭南前,百越人基本上处于原始社会末期或刚迈人阶级社会门槛的时期。据《史记》的相关记载,舜帝曾巡狩至岭南;《百越先贤志》记载,春秋战国时有岭南人在中原好几个诸侯国担任大臣或谋士。广东旧志据《太平御览》记述的广州被称为“五羊城”的来历,更加有力地说明当时的岭南越人与楚国和中原其他地区的文化交流:传说周朝的楚国在如今的广州建造了一个城邑,名叫楚庭。由于岭南气候恶劣,经常受灾。在一个大灾之年,南海的天空出现了五朵祥云,有五位身着彩衣的仙人各骑一只仙羊,羊的口中衔着一棵一茎六穗的稻子,徐徐降落在楚庭地面。仙人将五羊和稻穗赠予百姓,便腾空而去。这说明岭南地区以水稻为代表的种植和以羊为代表的养殖,与楚国或中原人往岭南迁徙相关,这种交流起着开创性的作用,带来了具有极大促进作用的良种和技术。而“楚庭”则是南越臣服于楚的产物,且已经发展成带有区域贸易甚至少数海外贸易性质的城镇的雏形。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唐·李白《古风》),秦始皇统一中国的铁蹄打破了岭南文明黎明前的寂静。公元前218年,秦始皇派大将屠睢领兵约50万征粤,约20岁的赵佗因曾经担任护驾御剑随秦始皇出巡,深得秦始皇赏识,被任命为屠睢的副将。攻人岭南后,当地人顽强反抗,屠睢因为滥杀无辜被越族将领桀骏用毒箭射杀。秦始皇便任命任嚣为主将,赵佗仍为副将。公元前217年,秦始皇命令秦军在广西兴安县境内开凿沟通湘水和漓水的灵渠,扭转了后续兵力不足、粮草供给困难的局面。公元前215年,秦始皇下令再次旌旗南指、攻伐百越,任嚣和赵佗一起率领大军于公元前214年终于完成了平定岭南的大业。
秦始皇随即在岭南设立了南海、桂林、象郡三郡,其中桂林郡位置约为今广西一带,象郡辖今广西西部、越南北部和中部,南海郡下设博罗、龙川、番禺、揭阳四县,均在今广东境内。当时秦始皇任命任嚣为南海郡尉(郡的最高长官),郡治所在地番禺(今广州市内),取名番禺是因为此处有番、禺二山(番山在今中山四路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左侧,禺山在今中山四路忠佑大街的城隍庙一带,二山在南汉至宋代期间已被削平)。同时,秦始皇委任赵佗为龙川县令,建城邑,为今龙川佗城镇。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病逝于东巡途中。秦二世时,中原地区反秦起义四起。公元前208年,南海郡尉任嚣得病将死,急召龙川令赵佗到病榻前说:“秦政暴虐无道,天下百姓怨恨,项羽、刘邦和陈胜、吴广等,都在各自的州郡拥兵自立,背叛秦朝。南海郡虽然偏僻遥远,但我怕他们打到这里占地杀人,所以应当切断通往中原的大路,早做防备,等待诸侯的变化。再说番禺这个地方,北依山险之势,南有大海阻隔,东西几千里,在这里能当一州之主,可以建立国家。可是我的病重了,南海郡的官吏中数你最能干,所以把你召来。”任嚣当即向赵佗颁布任命文书,让他代行南海郡尉的职务。不久,任嚣病死,赵佗接掌了南海郡。
“时势造英雄。”秦汉之际风云变幻、改天换地的时势,造就了赵佗,让他的名字与南越国一道,镌刻在历史的丰碑上。约公元前218年,赵佗随任嚣率军征伐百越,直至其公元前137年逝世,共治理岭南地区约82年;从公元前203年建南越国起,担任南越国第一代帝王达67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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