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氧运动能力与有氧运动能力 引论·新论》:
第一章 竞技运动与能量代谢
第一节 运动哲学与训练哲学
一、身体本能的运动哲学
身体是什么?身体是指人或动物生理组织的整体,即人或动物的全身。自然的人的身体在生物学意义则指由各种人体器官有机构成的具有生命力的人体。身体是动物性的,在海德格尔看来,“动物性是身体化的,也就是说,它是充盈着压倒性的冲动的身体,身体这个词指的是所有冲动、驱力和激情中的宰制结构中的显著整体”。身体是一切冲动的起因,是能量产生的根源,是理性依赖的基础。兰德曼说:“人主要是一种动物,理想在产生上或在机能上也要依赖生理基础。”身体作为动作的生理基础,理性、思想和能力都附着于身体之上,身体被赋予了文化和哲学意义。巴塔耶谈道:“人是从动物生命来的,但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动物生命更令人迷惑不解的了。”人从根本上说就是动物,于是人类的“先天行为”和“本能”就是对于这种迷惑不解的解释。舒斯特曼认为:“作为具有肉身的人类,行为只有通过身体来实现,因此,我们的意志力量,依赖于身体的功效。”因此,本能只能建立在身体的基础之上,没有身体作为基础,本能只能是虚假的设想。
本能是什么?本能就是本来就有的能力,最本质特征就是与生俱来、不需要传授的能力,并且是固定的、不易变更的先天性的遗传特征。早在1859年,英国博物学家、生物学家查尔斯 达尔文便对本能的主要特征进行了描述:“我们需要经验去完成一个行为。然而,当这一行为可以被一个动物完成 并且,当该行为是很多个体以同一方式完成,同时他们并不清楚做出这一行为的意图是什么,那么,我们通常称这类行为为本能。”《辞海》对本能的定义为:动物在进化过程中形成而由遗传固定下来的、对个体和种族生存有重要意义的行为。“人的本能”被看做是人格的驱动因素,它不只驱动了行为的发生,也引导了行为的方向。身体是活生生的标记自身特征的实物存在,身体的能力、欲望、行为和思想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身体是具有本能行为的,这种经验是由先天因素构成的无意识反馈,本能依靠于动物性身体的生理基础,因此,身体本能是由动物性的先天遗传因素所构成的意图和行为。对于身体来说,身体的存在是最为重要的,生存是最为基本的,在此基础上才有食物需求、交配、运动、攻击和自我保护等各种本能。身体本能是人类保持原始状态、标记动物性的唯一记忆,本能附着于身体之上,是因身体而产生的需要。运动是人类的身体本能之一。“每一种体育运动都建立在人体某种特殊运动的基础之上——而且仅仅是人的身体的运动 运动都是以主动的身体运动为先决条件的。”人体特殊的运动基础成为产生体育运动的先决条件,身体本能引导身体运动,运动是一种身体需求,体育运动是身体运动的特殊形式,因此,体育运动也是身体本能先天需求的产物。在人的自然需求中,体育运动是一种人类寻求生存平衡的身体本能,它由身体运动所引发的冲动,是在自然状态下人类实现生理适应的必然结果,是叙写着生命意义的真切体验。
(一)体育运动审视身体的开始
运动是身体本能之一。从生命本原之初的单细胞体到进化至今的人类自身都是运动中的生命体,在运动中才能展示身体本能所具有的一切特征。身体运动是我们最为常见的现象:躯体的动作、脸部的表情、声带的发音、牙齿的碰撞、肠道的蠕动、心脏的收缩、血液的流动 都是那样的常见与自然,都是身体本能的运动。在身体运动的演绎中,人类才逐渐脱离了野蛮、愚昧与粗俗,才融汇了纷繁复杂的思想因素,才逐渐成为地球上最高级的生物,使身体运动成为人类征服和改造自然的导火索,这一切文明的演绎深刻地表达了人类对于身体运动的本能反馈。体育运动是身体运动的重要形式,是人类独有的行为文化。体育运动技能以其不多的形式和方式,在看似简单却包含着身体复杂生理构成的运动中,体现着人类身体适应和改造自然的历史情境和文化结晶,使得体育运动的魅力和精髓借助人类身体,表达着生命本原细胞的存在意义。身体本能的意识让肌肉有产生运动的冲动,体育运动让这种冲动得以合理实现,肌肉产生的收缩与舒张是造成身体疲劳或疼痛的根源,人类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疼痛过后力量的充盈与强大,又使人类的自豪感和荣誉感上升。在两难的选择之间,人类徘徊于体育运动的思想边缘,选择与抛弃是随时发生的事件,体育运动没能上升为人类对于心灵的思考,这使得体育哲学的沉思一直没能苏醒。我们必须长久地呐喊、喧闹、奋斗与探索,来找寻体育运动的哲学线索,使体育运动回归到人类的思想中心,建立起属于体育运动的哲学世界。审视人类的身体本能就是寻找体育运动哲学线索的开始。
(二)体育运动铭刻身体的记忆
人类身体的基础性是世人皆知的道理,身体成为辨别你我、标志自身特征的唯一依据。罗兰 巴特曾经谈到“我的身体和你的身体不同”,从特征和差异性的角度看,人类的根本性特征是铭刻于身体之上的,身体成为人类的决定性基础,身体是人类真正值得信赖的朋友。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身体永远处于进化的最前沿,正因为人类身体各个器官的逐步进化,才使得人类具备了改造、战胜和征服自然的能力。从人类对直立行走、奔跑、跳跃、攀爬、投掷和游泳等生存技能的掌握开始,身体就注定成了人类自身首先改造的对象,身体运动无疑是这种改造的主动因素。体育运动需要借助人类身体得以实现,这些原本的生存技能被人类归纳和整理为文化行为,走、跑、跳、投等身体行为成为体育运动收集的目标。这一切的文化行为都来自人类进化对于身体本能的反映,是人类对于身体本能探索和思考的结果,体育运动就是这种文化行为所引导出的身体行为的总和,是人类进化过程的结晶和成果。体育运动是人类社会发展中的重要因素,它使得身体运动更为规范、合理和文明,尤其是程序、规则和秩序的引入使得身体在主动和被动中都接受着能力训练,这样人类的身体更加适应生存的需要,从此人类的身体就离不开体育运动的帮助与保护,体育运动成为象征人类身体生存的生命符号。但是进化过程中的人类并没有深刻地认识到体育运动的重要性,身体只是随着本能在无意识地反应,体育运动也成为一种随意的活动。直到在两千年前的一个叫古希腊的地方,人类才开始认识到体育运动的魅力,奔向竞技场参加体育运动。在记忆中,古奥林匹克运动会铭刻着人类对于身体进化过程中的历史碎片,并逐步转化成为体育运动的梦想,标记着人类身体对于体育运动的依赖,而古希腊正是遗留下了这种依赖的历史情节。现代的社会中,人类并没有充分认识到身体对于体育运动的这种历史依赖,转念之间,体育运动成为人类抛弃或可有可无的对象。体育运动沦落的开始,也是人类身体逐步退化的开始。为了保持身体的健康、强壮和有力,我们必须找回那些身体依赖的历史情节。让身体离开现在人类社会的嘈杂,让思想回归到体育运动的身体本能当中来,当人类身体有了体育运动的需求时,也就预示着人们逐渐接受体育运动的开始,是体育运动占据人类思想中心的开始,那些辉煌的身体运动的记忆,将成为人类永远不可磨灭的历史痕迹。
二、竞技运动的哲学思考——科学方法论视域
“用哲学思想来研究科学问题”这一命题是本书研究过程中很多专家学者给我提出的问题。对于这一命题的真伪也一直是困扰本书的问题之所在,但是通过研究理论的不断深入构建,发现这一命题是科学方法论的一部分,是哲学方法论的一部分,同时可以说是本书研究的逻辑起点,是本书的理论基础。
自瓦特(Watt)发明蒸汽机以来,各种应用科学,兼程前进,一日千里,人类征服自然、战胜自然之能力,一天一天地增长,而且人类生活的状况,也一天一天地改变了。从历史上看来,科学的进步,不单是在应用一方面进行,也不单是在理论一方面进行,若是单在一方面进行,则科学不能发达到现在的地步。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都有一个方法问题。毛泽东同志说:“我们不但要提出任务,而且要解决完成任务的方法问题。我们的任务是过河,但是没有桥或没有船就不能过。不解决桥或船的问题,过河就是一句空话。不解决方法问题,任务也只是瞎说一顿。”科学研究也有一个方法问题,方法正确,科学研究就可以不走或少走弯路,沿着正确的方向和道路顺利地达到目的,取得成果。否则就会事倍功半,徒费辛劳。科学研究是研究者认识和反映对象的过程,遵循着认识过程的一般规律。科学方法从本质上说就是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方法。在人类认识史上,科学方法论一直存在于三个不同的领域,表现为三种形态,就是哲学、逻辑学,部门或个别科学方法论(分别为各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方法论)。哲学讨论着科学方法的一般认识论原则,逻辑学讨论着思维形式及其规律,部门或个别科学方法论则讨论着某一部门或某一个别学科范围内的科学方法论问题。
哲学是关于世界的学问,是理论化、系统化的世界观。世界观就是方法论。马克思主义哲学,即实践的、辩证的、历史的唯物主义,是无产阶级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无产阶级革命实践和科学发展的历史事实表明,它与别的哲学学说相比是最为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在科学研究过程中作为最一般的理论工具发挥着方法论的指导作用。哲学把整个世界作为研究对象,从总体上揭示其最一般的规律,各门具体科学则是以世界的某一领域、某一物质运动形式、某一侧面作为研究对象、揭示其特殊的、具体的规律。一般规律和特殊规律之间存在着相互制约的辩证关系。特殊规律比一般规律有着更为丰富的具体内容,包含着一般规律所没有的作用方式,但是一般规律比特殊规律更本质、更一般,有着更大的作用范围,规定和制约着特殊规律的作用和表现。人们认识了各种特殊规律,可以从中认识和掌握一般规律;而人们认识和掌握了一般规律,又可以指导人们认识和掌握特殊规律,因此哲学作为世界观对各门科学就有启发、指导的作用。
“用哲学方法来研究科学问题”或“用哲学方法来研究运动训练问题”,有人则认为哲学作为世界观是一种抽象的、思辨的议论,对科学理论的提出和论证并没有什么意义,甚至认为哲学是一种阻碍科学研究的东西。这种观点显然是不对的,哲学之于具体科学、哲学之于运动训练实践研究有何作用,笔者认为:第一要看什么样的哲学,第二要看怎样对待哲学。哲学作为世界观是最一般的理论,具有抽象思辨的特点,它不像具体科学史建立在对具体科学事实直接概括的基础之上,而是建立在对各门科学成果和人类以往认识成果最一般的理论概括基础之上。抽象思辨的特点使得哲学具有最普遍一般的性质,蕴藏着深刻的哲理,包含着丰富的思想,存在着不同于具体科学的认识作用,抽象思辨的特点又使得哲学不能代替具体科学。哲学作为人类以往认识成果的总结、作为具体科学的概括是时代智慧的结晶和精华。哲学越是深刻地总结过去、概括现在,就越是深刻地包含着未来。因此哲学往往包含着各门具体科学进一步前进的方向,包含着科学理论的思想萌芽和闪光。哲学的功能不在于直接回答某一具体的科学问题,而在于提供思想,给人们以启发。从科学的发展历史上看,古代哲学不止一次地成为近代科学理论的温床和思想的来源,德谟克里特和伊壁鸠鲁的原子论、巴门尼德的宇宙观、恩培多克勒的进化论、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日心说都经过近现代科学家之手转变为科学理论,科学家在科学创造工作中也都自觉或不自觉地接受某种哲学的影响和指导。因此恩格斯说:“不管自然科学家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他们还是得受到哲学的支配,问题只在于:他们是愿意受某种坏的时髦哲学的支配,还是愿意受一种建立在通晓思维的历史或成就的基础上的理论思维的支配。”历史上在科学理论上作出重大贡献的科学家往往都重视哲学。例如,哥白尼说过他在意大利的六年中仔细研究过能找到的一切哲学家的著作。笛卡儿关于演绎系统的哲学在17世纪风行一时,使牛顿注意到了运动的重要性,笛卡儿哲学著作的精装本在当时甚至成为贵妇们梳妆台上的点缀品。爱因斯坦非常重视哲学,认为物理学上的困难迫使物理学家们更加热心地研究哲学问题,他甚至把哲学比喻为全部科学之母。当年日本物理学家坂田昌一阅读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哲学著作后,从中吸取了物质层次的思想,敢于同把基本粒子当做物质始原的观点相抗衡,认为基本粒子不基本,提出了基本粒子的坂田复合模型,取得了重要的科学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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