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日本醒了?
“东方睡狮是日本,而非中国”。
2005年8月,时任日本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接受美国颇有影响力的《外交政策》采访时,发出如是惊世之语。
彼时正值鹰派党首小泉纯一郎执政的日本与中国结成政治“冰川时代”,人们更多的是关注小泉首相的举动,所以石原市长的狠话并未掀起多大波澜。中国媒体普遍以为,那只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太阳王”的冰上芭蕾、停留在口头上的虚妄之语。
然而,时光推进到了2012年夏秋之交,随着“购岛”(钓鱼岛)事件的爆发,日本政坛“集体右转”、以石原新党为代表的“第三极势力”角逐国会大选等一连串裂变接踵而至,中日争端剑拔弩张,所谓“睡狮新论”,已经到了不得不正视的“进行时”。
战后“睡”了七十年的日本,如今真的开始“醒了”?
世所共知,“东方睡狮论”在中国几乎家喻户晓——“狮子睡着了连苍蝇都敢落到它的脸上叫几声。中国一旦被惊醒,世界会为之震动”。拿破仑那句话的名气,在中国比滑铁卢战役的名气还要大。拿破仑讲这句话时,时值近代中国积弱期,此言传来无异于给悲观的中国人打了一针强心剂,使他们坚信只要国人奋发图强,业已衰落的华夏文明就有可能再度问强、重获新生。
那么,已经注明中国标签的“东狮”,为什么一百年后日本为什么要像夺岛一样来争抢?
2005年,石原给出的理由是:亚太地区出现的紧张和不稳定,迫使日本“重新获得它的军事实力”,从“毫无希望的被动中崛起”,成为一个“愿意作出牺牲的强大国家”。而到了2012年,石原又附加了新的理由:因为钓鱼岛问题。并与他“辞职建党”联系起来,“现在的局势使我感觉到自己必须回归国政,才能有所作为。”
石原在给出“义不容辞”理由同时,还亮出日本担当“东狮”的底气:
“日本是世界上第一个成功实现现代化的非白人国家”。
此言流露出日本是东方黄种人世界的骄傲。中国在20世纪80年代提出、而今只在局部实现的“四个现代化”目标——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科技现代化、军事现代化,日本早在30年前就已经全部实现。如此日本,在东方世界里,俨然鹤立鸡群。
显然,日本争的不是“狮子”,而是“东方世界”的主导权。东方世界,谁是西方传说中的那头昔日睡狮今日醒狮,谁就应该具备在东方世界乃至全球“狮吼”的权力。
美国是世界上的头号强国,但是,日本早就不愿意做美国羽翼下的附庸。不去和“领导世界”的美国掰腕子,而是与一贯奉行平等外交、决不称霸的中国来争所谓的“东方世界”的头把交椅?这是否“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当然,如果上溯八百年,即便与中国争雄,这也是日本想都不敢想的事。华夏文明荣耀早就写在万年历中。《说文》曰:华,荣也。夏,中国之人也。所谓“华夏”的正解应该是:荣耀的中国人。《世界史》记载:夏,中国第一个王朝,建于公元前21世纪。由公元前21世纪,到公元后21世纪,整整过了四千二百年,加上炎黄与尧舜史,说华夏文明有五千年历史绝非诳语。
而公元前21世纪的世界,唯有西方鼻祖希腊的迈锡尼文明可与华夏文明一比。美洲、日本,还是一片蛮荒之地。井上清在《日本历史》的序言里写得明白:“日本人的社会,在公元前三世纪左右,几乎完全孤立于日本列岛这片土地上的。从那时起,通过朝鲜接触了中国的文明,在其压倒性的影响之下,到公元四五世纪,才结束了未开化的阶段,进入了文明的阶段。它比起中国这些人类文明发祥地的历史,要整整晚了二千至四千年。”
中世纪华夏文明登上世界文明顶峰,那时的东方很多国家通用夏历(现称农历),包括日本在内,中国农历新年就是他们的大年。
但这,不值得19世纪后的中国人再生任何骄傲,1868年后的日本,拜西学艺,奋发图强。自此,中国的文明程度再也没超越过这个比邻“蕞尔小国”。
虽然今日中国已跃升为“世界第二经济体”,但追昔抚今,日本依然无法恢复对中国隋唐般的崇拜。如今,日本的新年即为西历(也称公历)元旦,除夕是为“西历12月31日”。而夏历元旦即中国农历新年已和日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一面是文化不拜,一面是军事示强。战后日本偃旗息鼓近七十年,2012年发生的钓鱼岛事件再度把中日政治对抗推到风口浪尖,也引起世界对东方两个纠结的重量级国家的关注。
如果日本真的如此“醒来”,中国还睡得着么?
关于“日本醒来”的确认,石原提出了两个实现:一是日本不再依赖超级大国美国的庇护生存;二是日本复活传统武士道“精神和骨气”。
对于日本苏醒的时间表,石原给出的是“未来三十年”,以2005年起始推演,“完成式”大约在2035年。彼时一个“显示骨气,打破亚太地区力量平衡”
的“新日本”将出现在世界面前。
我相信,石原的“新日本”愿景肯定会遭到中国的高度警惕,历史告诉我们日本军国主义思潮是全亚洲乃至全世界的噩梦。然而如果不是建立知己知彼基础上的警惕,则不一定能转化为警醒。虽然中国国民反日情绪时而一浪高过一浪,但对这个“非常邻邦”的了解未必多于对方。日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文明”国家,为什么一个领土面积和人口都不占先的岛国,曾几何时执着于征服世界?从古至今,日本以何“魂”何“才”何“道”仰望民族崛起“第二制高点”?古近现“三代日本”的区别在哪里?新日本靠什么“涌动”民族斗志、“疏导”国家命运?今后日本,能否再次“做大”?“大日本”对中国乃至世界是福是祸……?
纵观世界史,文明与野蛮、征服与拯救似乎是个永恒的话题。用通俗的语言表达“一个文明的主体”,我以为无外乎“魂”、“才”、“道”三大主干。一个民族改造或者重鼎“强文明”,主要是探寻三者的出路。
而无论什么样的文明,都不是象牙塔里的产物,不可能够脱离世界自说自话繁荣昌盛,任何一种文明唯有放到世界文明的演进史中一现端倪,方能看到出路与前途。所以,沿着“世界大势”主线,在文明的博弈、征服、拯救中,纵贯一条非常历史时空隧道,揭开日本的“文明真相”,把脉日本“今世来生”,探寻中国“不让历史重演”的“万全之策”,最有实际价值与现实意义。如是“按图索骥”,或许最接近找到解开历史“纠结”、把握未来三十年、唯一正确的“东瀛对”。
此外,为了读者更简单明了地把握本书中心思想,有必要交代一下笔者“资历”和创作“动机”。作为一个以日本语言文学为专业、长期从事新闻、文化评论工作的媒体人,本人无意做哪方面的“权威专家”,只乐做一个历史和现实的“常识普及者”。本人写此书的目的,决不是为了鼓动中日交恶,而是希望两国或始终把握文明的正确走向与主线,为本国文明的发展找到支点。如何达到这个目的?那就是平心静气,不先入为主,不戴有色眼镜,以达观者的心态走近邻家大门——
如果她是友邻,那么对我们的帮助一定大于远亲;
如果她是近敌,则对我们的“进化”可能更有用处。因为:对手可以伤你的手臂,也可令你长出翅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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