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做编辑》:
盛名之下的范曾,威严、谦和、诙谐、简约与和蔼并存。
我走近范曾先生,借光于中国也是世界文化史上的一个奇观——南通范氏诗文传家竟达400多年,代有才人,瓜瓞绵绵,未曾中断!因而有了《南通范氏诗文世家》的出版,以求传诸后世,弘扬国粹。我有幸担任该书的责任编辑,为范曾先生作嫁衣,可谓有缘。
初识范曾,是在2003年10月,先生来石家庄座谈书稿体例编排等事宜。范曾容貌自然熟悉(各种媒体传播之功),只是谈笑朗朗,中气充沛,举手投足,方寸有度,俨然大家风范,不免令人在惊羡之余,私心惴惴,唯恐露出自己那掩藏深处的“小”来,让该书蒙尘,使出版社蒙羞。所以我时时小心,处处谨慎。但时间稍长,我发现大师的盛名之下,威严、谦和、诙谐、简约、和蔼是并存的,我们一起工作,轻松、愉快、迅捷,毫无滞碍。
先生对《南通范氏诗文世家》的编校十分用心,两次来出版社,一次去工厂,总共月余。每天清晨5点许,先生已正襟端坐在沙发上,一手执书稿,一手握笔,聚精会神地工作起来。当时先生早过六旬,腰背依旧挺拔,这与他不大伏案的习惯有关系,可以较好地保持腰椎颈椎的常态,不致劳损。先生视力也极好,把文字推得远一些,可以正常阅读,5号以下的小字体,才需要借助花镜。先生作书作画也大都取面壁之势,直立,悬腕,无纸稿,毛笔一管,烟斗一支,屏息凝气,挥挥洒洒,姿态优雅,神品天成,坚持多年,得益良多。博闻强记,当众背诵《离骚》,2476个字,一字不差
我最钦佩的是范曾先生的博闻强记。饭后小憩,先生讲古论今,十分健谈。尤其是诗词曲赋,他能大段诵出,绝无差错。让我等“年轻人”汗颜,甚至简直无地自容。
范曾的挚友、荣宝斋的艺术顾问米景阳先生曾说:“问一句古文诗句,他马上前后背诵出来。当众背诵《离骚》,2476个字,一字不差。”这件事在后来的电视节目中,曾经验证,赢得热烈掌声。书法家康殷先生说:“只有你范老三,有这么超凡的记忆力。”因为他能把康殷先生说的“承恩不在貌,教切若为容”(唐人杜荀鹤)、“车千乘,载燕南赵北,剑客奇才”(宋人刘克庄)、“莽天涯,人何处,望江南荆棘荒芜”(清人杨小波)的朝代作者对得烂熟。
所以,我认为,博闻强记应该是区别伟人与凡人最重要的硬件之一。敢爱敢恨,幽默诙谐
范曾先生的笑也极有特点,极富感染力,用声震屋瓦、绕梁三日来形容怕不为过。我想起与作家、民俗学家冯骥才先生座谈,他曾经说起一段往事:“范曾知我家失窃,仰面开怀大笑,笑得能看见嗓子眼儿。我说,好好,有此气魄,方能称大家。谁能做出如此反应?我谓知我者,范曾也。”我也想,只有敢爱敢恨的人才有胆量、才有资格这样笑吧?而快意恩仇、不卑不亢能是怎样的人呢?身有正气是一,卓有成就是一,此外还有其他吗?
彼此熟了,先生的幽默诙谐常常自然流露。有一次先生在府中留我吃饭,席间说起一些有趣的人或事,说得兴起时,竟放了碗筷,神情毕肖地模仿起来。令人称羡不已的是他学谁是谁,而不仅仅是像。动作形态,声情并茂,真的惟妙惟肖。可见大师的才情能覆盖多个领域,而这表演的神功与他因为绘画而长期观察事物、洞悉事理、表情达意大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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