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文明品析丛书:宗法性传统宗教》:
在祭天活动方面,据《汉书·郊祀志》,成帝时匡衡张谭奏言“祭天于南郊,就阳之义也;瘗地于北郊,即阴之象也”,议将甘泉泰畴、河东后土之祠徙置长安之南北郊,成帝从之,旋又复旧。成帝死后旋徙旋复,其无定制如此。王莽之时改为南郊合祭天地,称天神为皇天上帝,称地祗为后土。刘秀称帝后,在洛阳城南建天地祭坛,其外坛为五帝位,后又建北郊专祭地祗。明帝时采元始故事,迎春于东郊,祭青帝句芒;迎夏于南郊,祭赤帝祝融;迎黄灵于中兆,祭黄帝后土;迎秋于西郊,祭白帝蓐收;迎冬于北郊,祭黑帝玄冥。东汉谶纬盛行,受其影响,五帝崇拜于太嗥、炎帝、黄帝、少皞、颛顼五人帝之外,复有灵威仰、赤燎怒、白招拒、叶光纪、含枢纽五天帝出现,每一朝皆感五帝之一而兴起,故又称感生帝,其祀典亚于祀天而同于五人帝。
汉章帝召开白虎观会议,形成一部具有经学和宗教法典性质的((白虎通义》。它钦定了经学神学的基本范畴和理论体系,规定了统一的祭祀仪规,其核心是用神权和阴阳五行思想来论证君权的合理性和“三纲”的正当性。其中的《爵》篇中说:“天子者,爵称也。爵所以称天子何?王者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故《援神契》曰:天覆地载,谓之天子,上法斗极。《钩命诀》曰:天子,爵称也。帝王之德有优劣,所以俱称天子者何?以其俱命于天,而王治五千里内也。”《白虎通义》之《三纲六纪》篇中说:“君臣,父子,夫妇,六人也,所以称三纲何?一阴一阳谓之道,阳得阴而成,阴得阳而序,刚柔相配,故六人为三纲。”《五行》篇中也说:“子顺父,妻顺夫,臣顺君,何法?法地顺天也。”《白虎通义》的神学带有浓厚的阴阳五行学说的色调,与世俗儒学紧密结合在一起,表现出汉代的特点。
东汉末年大经学家郑玄注“三礼”,他根据《孝经》“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的说法,将天神分裂为二,祭昊天于圜丘为其一,祭上帝于南郊为其二,又肯定纬书五天帝,加上昊天,遂有“六天”之说。随着郑学影响的扩大,其祭天之说渐为上层接受,同时也受到不同学派的非议,而引起多次争端。魏明帝祭天,即采郑玄之说,分圜丘与郊为二:圜丘祭皇皇帝天,方丘祭皇皇后地;天郊所祭是皇天之神,地郊所祭是皇地之祗。《晋书·礼志上》记载,晋武帝时,群臣议曰:“五帝即天也,王气时异,故殊其号,虽名有五,其实一神。明堂南郊,宜除五帝之坐,五郊改五精之号,皆同称吴天上帝,各设一坐而已。”武帝从之。又采王肃之说,以为丘郊不异,并圜丘与方丘于南北郊,更修立坛兆,其夏至、冬至“二至之祀”合于二郊。自此以后,圜丘方泽不别立。
晋成帝时,南郊祭天,从祀之神有五帝之佐、日月、五星、二十八宿、文昌、北斗、三台、司命、轩辕、后土、太一、天一、太微、句陈、北极、雨师、雷雹、司空、风伯、老人,凡六十二神,多为天体气象之神。北郊祭地,从祀之神有五岳、四望、四海、四渎、五湖、五帝之佐、沂山、岳山、白山、霍山、会稽山、钱塘江、先农等,凡四十四神,多为山川河海之神。安帝时王纳之奏议重申天子独有郊天的特权,云“郊天极尊,惟一而已,故非天子不祀也”。南朝宋武帝、齐高祖、梁武帝、陈武帝皆有郊天之事。梁武帝郊祭天皇大帝,以皇考太祖文帝配,五帝天文从祀,五人帝不设祀于南郊而设祀于明堂。北朝受汉学影响大,北魏郊天之制复采郑玄之说,正月祀上帝于南郊,五帝天文从祀;冬至祭上帝于圜丘,通常是一岁一祭。北齐先是三年一祭:以正月上辛稀祀昊天上帝于圜丘,五精帝、天文等从祀,后来诸儒定礼,圜丘改以冬至祀之,南郊则岁一祀,正月为坛于国南,祀所感帝灵威仰。北周郊天之制,正月上辛祀吴天上帝于圜丘,以炎帝神农氏配,五帝天文从祀,又祀所感帝灵威仰于南郊。
隋文帝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太祖武元皇帝配,五方上帝天文从祀,孟春上辛祠感帝赤熛怒于南郊,以太祖武元帝配。炀帝大体因之。唐高祖定令,每岁冬至祀吴天上帝于圜丘,以景帝配,五方上帝天文并从祀,孟春辛日祈谷祭感帝于南郊,以元帝配。高宗时礼部尚书许敬宗奏议:当时祠令及新礼并用郑玄六天之议,圜丘祀吴天上帝,南郊祭太微感帝,明堂祭太微五帝;而郑玄之说唯据纬书,以吴天上帝为星象之属;实则天乃以苍昊为体,不入星辰之例。云“天地各一,是日两仪;天尚无二,焉得有六?是以王肃群儒,咸驳此义”,而太微五帝乃五精之神,不得称天,应从王肃之说,合圜丘与郊为一,祭地亦应合为一祀。高宗许之,却又复感帝之祀,用以祈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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