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说这话，主要用来指导革命斗争，现在我们用于进化论研究，同样合适。进一步说，不仅进化论，对所有理论研究都是合适的。
我们进行理论研究并将成果公布出来，不管是否说出口，有个意图是共同的，就是为了“说服人”。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提供彻底的理论，这就要求“抓住事物的根本”，即人本身。
按照这个标准，我们很容易判断，现有的进化理论全部远离标准，因为它们全都没有“抓住事物的根本”，脱离人本身。它们的显著特点是反对本质论，也就从事物的根本上偏离开去，辩论一万年也不会有结果；而脱离了人，就成了物与物的对话，属于寓言、神话之类的内容了。现在我们应当明白，进化论世纪之争无结果的缘由所在。
然而，什么是彻底理论，这也不是容易达成共识的。能够说服人的理论？宗教理论尤其是《圣经》无疑是最能说服人的，因为信徒最多。
除了宗教，许多哲学家、思想家、政治家、科学家也不乏追随者，哪是彻底理论？无争议的大概是数学和科学理论，限于自然科学，如欧几里得（Euclid）几何学、日心说、牛顿（Isaac Newton）力学、原子论、化学元素论等，社会科学中几乎找不到。但人类几千年来精神文明建设的成果是巨大的，就算是社会科学，接近彻底的理论也是有的，一般人没有看到或不承认罢了。我们应当相信一个事实：科学上的彻底理论就来自哲学，彻底的哲学。
当代人崇敬科学家，对科学家敬若神明，少有人注意到科学家背后的哲学家，他们才是最值得敬重的。文明建设的顺序是：艺术、哲学、科学。艺术是最早出现的，由艺术而促生哲学，在艺术和哲学帮助之下才有科学，科学是最后产生的。没有哲学家，科学家就难有作为，伟先生（Mr Wisdom）是赛先生（Mr Science）的父亲和导师，这是确定无疑的。
哲学能够比科学高出一个层次，首先在于哲学家追求智慧，掌握辩证法，从整体从本质看世界，紧紧“抓住事物的根本”，事事从人出发，以人为中心，科学家却大多时候是舍本逐末、见物不见人。
在《哲学时代》，我曾提出，柏拉图哲学就接近彻底理论，理念论就是本质论。柏拉图主张从理念到理念的思辨方法，就是从本质到本质，时刻不脱离本质的方法，这是到达真理最为确实的道路，他因此而被誉为辩证法大师。又，柏拉图哲学不仅时刻围绕人这个中心，而且围绕灵魂这个中心，教育、研究、治国、生活事事都与灵魂相联系。人是宇宙的本质，灵魂又是宇宙和人的本质，抓住了灵魂论，就抓住了本质的本质——还有什么理论比这种理论更彻底的呢？我想是没有了，尽管他的理论还不能说服很多的人。原因却是出于不理解或不关心，而不是理论本身的欠缺。
理论难以彻底，有许多原因，不能“抓住事物的根本”是最主要的一条。研究者从主观上就对自己的论题无知或故意回避，这种理论怎么可能是彻底的呢，没有将其看成谬论就是社会的宽容或无知了。
苏拉德写这部书的一个意图是让人明白这个道理，也尽量按彻底理论的要求写作。然而，这部书是否能够说服人，能说服几个人，我却是心里没有底。
……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