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疾偏爱逆风行》: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我父亲李仲青在福州经营大亨钱庄和大亨米庄。他被推举为福州市商会会长,从这一身份来看,那时他在福州商界,应该是有些声望的。
后来家业因为被人设局投机,经营连败失控,导致钱庄和米庄先后倒闭。我就在这个时候出世。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我父亲前往赣东的光泽、临川、南城三县,兴办“江西民生火柴厂”和“江西农产品制造厂”,所以在当地还被看作是富人,我还能享受到富家子的待遇。比如上初一时,因为校舍处在较远的乡下,于是,我是由人陪着骑马去上学。我10岁就会骑着马跑,也算胆大吧。只是此时的家境,比起我父亲在福州开钱庄和米庄的年代,显然差得很多了。所以,我把自己的童年生活,称为衰落的“富二代”。
这样的经历,对我后来的成长,包括对我的性格,无疑都产生了影响。
上过四所名牌大学我只念到高二上就因病辍学。经自修,于1950年以同等学力,考入上海交通大学运输管理系。因对工科缺乏兴趣,1951年我重新考进清华大学经济系。才念一年,赶上全国院系调整。清华、燕京、辅仁三校的经济系,与北大经济系的部分学生,加上中央财政干部学校,合并成立中央财经学院。1952年冬我转到这个学院才个把月,由于我们的校舍(北河沿原北京大学三院),要腾出来供新成立的国家计委作办公楼之用,于是安排学生外出生产实习。实习归来只上了一学期的课,又宣布全院并入中国人民大学。1954年夏从中国人民大学外贸系毕业了。就这样我上了四所大学,其校园生活,各有特色。
我入学交大时上海刚解放一年,校园里还延续着不少老交大传统的习俗。那时叫学生自治会,加“自治”两个字,实际上承担了不少校总务部门该做的事。有个故事至今未忘。交大“上院”和“中院”的学生宿舍,是老房子大房间,条件较差;而礼堂后面的新院,楼新房小条件好,以往都是高年级住新院。解放了有人觉得老规矩要改,主张各人抽签,抽到哪里住哪里。面对争论,校方交给学生自治会去讨论,最后认为按高低年级轮流住的老规矩更公平,难题就这样解决了。
当年交大校园非常活跃。一是讲座多。讲题大到国家大事,小到分析一《风疾偏爱逆风行》。主讲人既有专家名人和教授,有时也有学生。有个讲座很有趣:那时交大学生,有穿长袍的,也有穿西装的。有个讲服装文化的讲座,后来竟演变成“长袍派”与“西装派”的辩论会。
二是社团多。有些社团水平还挺高,如话剧团,请了电影明星高博当指导,排的戏常被请去校外演。
此外还有一群相同爱好者自发组织的“准社团”。例如有个“普通话沙龙”,相当于今日的“英语角”。
因为那年代,不少上海及江浙学生的普通话水平很差,于是就请北方同学当小先生,互学互练。
三是竞赛多。交大常搞各类体育项目比赛,尤其交大篮球队,可算是当时上海滩篮球劲旅之一,好几名队员都是上海篮球界的明星。当时上海著名的回力篮球队等常来校比赛,这可大饱了我们的眼福。
清华园值得怀念的事很多。首先校内经常有形势报告。有次批判“崇美思想”的报告,举出协和医院为例。说别人在你身上插了把刀,你还称赞这刀好,这是对美帝文化侵略的漠然。当时就有人激动地表示不再去协和看病了。那个年代,有这种认识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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