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就是这样一个旷达的人,他善于交友,善待弱者。他与我父亲同年,他们这辈人,历风历雨历悲历饥历寒太多,曾经沧海,干帆俱览,眼界自然超凡脱俗,具有包容、提携后生的雅量和热情。过去在我的眼里,谭老是一座山,一座我仰起头看的山,一直无缘正式相交。托秦天柱老师大弟子吴晓毅兄的福,使我得缘与谭老相识;又托蜀中名画家汪晓灵老师的福,创造条件使我与谭老定得更近(因谭老是四川中国画研究院院长,汪晓灵是常务副院长,而该院就挂牌在御翠草堂内)。2007年的一个清晨八时许,晓毅兄电话告诉我,快来云锦茶楼(我自己开的茶楼),谭老来了,师爷说有好礼相送。我驱车立即赶去,谭老伸出手,送给我一本画册,画册上书着“手下留情”四字,打开是册页,内有十一张小写意孔雀、鸡、鸭、羊、猫、虎和仙鹤等飞禽走兽,足足有二十平尺。用笔灵动,点染鲜活可爱极了。这么重的厚礼,真让我受宠若惊……
接触多了,我发现谭老也是一个平凡的人。他喜欢我推荐小说,摆摆人生趣事妙事,喜欢高档音响,听流行音乐,喜欢传统川菜,但不拒绝海鲜河鲜。总之,他是一个懂得营造和享受诗意生活的长者。偶尔,他会突发奇想做出怪事。去年夏天,他把定制的“没名堂”裱画专用绫请人做了一件对襟中式长袖衣裳,浅黄色,暗显“没名堂”印章,穿上来御翠草堂时抖擞极了。此异服做工四百多元,纯手工精心缝制,不能下水清洗,仅能穿一次。想来这是他“老夫聊发少年狂”,与时俱进玩“创意”玩“奢侈”吧。不过只有谭老配穿这件“奢侈品”,穿在他身上“够份儿”,艺术。
谭老也是我仅有的几位“麻友”之一,谭老说这是练手练脑,以免手僵脑呆。谭老常在星期三、星期六来御翠草堂,早上八、九点钟,老先生一到萆堂就直驱昼室,铺上纸箄立即开始绘画。没有繁琐过程,没有丝毫做派,一面与我交谈,一面轻松作画,不起草稿,用色大胆,一气呵成。我在一侧旁观常常以为还要皴擦点染时,谁知已叫“打章”完成。就是这样的畅快,似行云流水。画一会儿后,谭老搁下笔总是说“先赌为快”,于是开始打麻将,下午最迟五点收场,从不恋战。谭老在牌桌上言语极少,牌风很好,从不后悔,从不埋怨自己和别人,从不“秋后算账”,算自己和牌友输赢多少。这是我遇到和见过的牌友中唯一一个真不计较得失、重在过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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