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年危机
裸奔,这个在一般人眼中很荒谬的行为,除去精神异常的原因,可能有人会为了金钱、政治、娱乐去做,但这个案例中的男人一个也没沾到。
他人到不惑之年,上有老下有小,还有自己的事业,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责任和压力,因此引发了所谓的“中年危机”。他究竟遭受了什么刺激,以至于裸奔,连家人都嗤之以鼻。这个将他逼向崩溃的导火索,需要从裸奔前的九小时说起。
……
3
二〇〇七年七月十八日,下午五点,裸奔前九小时。
漫漫车龙在下午的酷热中缓慢蠕动着,仿佛一串排列整齐的太阳能烤箱,疲惫不堪的钟立坤正无奈地端坐在其中一个“烤箱”里汗流浃背。“要了命了!”钟立坤嘟囔着擦了一把下巴上的汗水,由于他那肥胖的腰身,仲夏的闷热简直就是鞭挞。
正当他觉得自己快被烤熟的时候,却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打眼望去,一个简陋的洗车棚就在前面路边,几个伙计正用水管中清冽的水柱挥洒着一片凉意。这让焦渴难耐的钟立坤精神为之一振,他毫不犹豫地拐出机动车道,把自己的老捷达径直停在洗车棚门口排起了队。
“总算能凉快凉快啦!”钟立坤关上空调,摇下车窗,低下头在包里翻找着。他不过是想忙里偷闲,点上根香烟喘口气罢了。
“别出声!”随着这句清晰、低沉的指令,一只手从刚刚摇下的车窗外伸进来,把一件东西顶在了钟立坤低垂着的额头上。
一支枪!
尽管钟立坤的视线被那只手挡住,看不到车外的人,但眼睛的余光告诉他,那的确是一支枪!准确地说,那是一支做工粗糙的火药枪,俗称“喷子”!而鼻子里闻到的浓重的火药味儿和额头上沉甸甸、冷冰冰的触觉都说明,那支枪不是仿真的。
酷热立刻就消失了!
钟立坤像被冻僵一般,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扔进了冰窖,意识突然化为一片空白,嘴唇发麻,手脚冰凉,身上的汗水瞬间全都凝固成了鸡皮疙瘩!车外那个忙碌的世界忽然就变得很遥远,虽然堵塞的车龙仍然蠕动在不到三米远的马路中间,甚至还有路人从身边匆匆经过,但是在下午五点的交通高峰里,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主干道路边,却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在车里被一支冰冷的火药枪顶住了头。
“吃饱撑的,我贴什么车膜啊?”这是钟立坤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念头。
“开中控!”那个声音对钟立坤的思维掐算得分毫不差,恰到好处地再一次响起,冷酷而镇定。与此同时,额头上的枪口轻轻点了点,像是在显示枪的存在。
钟立坤乖乖照做了,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动手,拿枪的人也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咔咔”两声,右侧前后车门同时被迅速打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另外两个人钻进车里。其中一个黑黑壮壮的方脸汉子坐到副驾驶位上,他手里竟也有一把土枪,而且在他关上了右侧车门以后的第一时间就对准了钟立坤的太阳穴。
随即,顶在额头上那把枪的枪口松开。驾驶室外人影一闪,钟立坤只听到身后的车门一响,被打开然后又关上。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方脸汉子收起枪的同时,熟悉的枪口已经再次顶住了钟立坤右侧的腰,枪口上还残留着他额头的体温。
“开车!”那个声音第三次响起,但这次已经是在钟立坤的身后了。
手脚都在发软,钟立坤努力三次才终于挂上挡位。从老捷达停车到再次启动,前后还不到二十秒,一次团伙劫持行动便已经干净利索的完成。而钟立坤作为被劫持者,甚至自始至终都没看清身后那个人的脸。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好?”钟立坤浑身发抖,一边勉强驾驶一边胡思乱想:“我今天晚上还得看我妈去呢!这下,还能不能活着看见她都不一定了,我死了谁给她做饭呀……哎!说好六点钟请九州大饭店的王经理吃饭的,这下子肯定得爽约了。人家王经理要是一不高兴,我那外甥的工作又得黄了……我姐还得数落我……哎!下辈子吧!”
“掉头往东!”来自身后的声音打断了钟立坤杂乱的念头。
“我说……几位……”钟立坤一边掉头一边颤颤巍巍地说,“要钱要车你们都拿去,什么都好说!我上……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还有个没了爹的外甥……可……可都指着我一人养活呢!”
“你哆嗦什么呀!诚心想跟别的车蹭上,好招交警拦咱们是不?”拍了拍钟立坤的肩膀,坐在后座上的一个瘦脸汉子搭腔了,“我告诉你,好好开!真要出点什么事,遇上警察我就先他妈做了你。”
钟立坤偏过头一看,更加面如土色,只见右后方那个瘦脸汉子的挎包里露出三把长长的刀柄,而且都已经缠好了防止见血打滑的布条。
“大龙!”身边的方脸汉子回头瞪了一眼,随即换上一副并不让人信任的笑脸,对钟立坤说,“大哥!我看你拉家带口也不容易,哥儿几个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捎个脚儿,完事各走各的。好好开车!”
“是!是!”钟立坤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忙不迭地点头说,“您几位要去哪儿?”
“管庄!”身后那个声音总是很简短。
正在这时,“Oh……Oh……Oh……Ale!Ale!Ale!”毫无预兆,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钟立坤的头皮一阵发麻,刚落下的冷汗再次瞬间浸透了纯棉T恤衫。
“电话……对……对不住!”钟立坤几乎快心肌梗塞了,嘴里已经结结巴巴。
大龙目露凶光,说:“你他妈成心的是吧!”
“让他接!”身后的声音处变不惊,还是那么平缓,大龙立刻不吭声了。
捷达靠边停车,腰眼上的枪口纹丝不动,钟立坤终于接起这个几乎要命的电话:
“喂,谁……谁?”
“你怎么还不回家?你妈刚来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过去给她做饭。”妻子根本没发觉钟立坤的声音有异常,只是在电话那头大声抱怨着。“我……我这儿正忙呢!晚上你能不能……去一趟?”钟立坤被方脸汉子死死盯着,汗如雨下地支吾着。
“我才不去呢!她不是说了吗,吃了我做的菜爱闹肚子,我去不是给她添堵嘛,我说你赶紧的啊,我这就出去了。”
“哎……你就替我去一趟呗!”
“我约了人了,你自己快点吧!还有,你姐今天来电话,问她儿子的工作有消息了没有,还问你到底是不是今天晚上请那酒店的经理吃饭。你自己抽空给你姐回一个电话吧,我懒得搭理她。”
“嘟……嘟……”电话被妻子很干脆地挂了,钟立坤绝望地一闭眼,一阵心酸。
“石头,手机!”背后的人极其冷静地提醒着,他对情境的掌控简直滴水不漏。副驾驶位上被称为石头的方脸汉子闻言,立刻劈手夺过手机。
确认电话已经挂断,石头随手把手机撂在挡风玻璃下面,然后冷冷地一笑:“管庄。”
4
钟昊:“我爸怎么了?我妈说他遇到了什么心理问题?”
Z:“他有点心事,你母亲请我帮他。”
钟昊:“叫我来做什么?”
Z:“想请你给我讲讲你父亲。”
钟昊:“可是,讲什么呢?”
Z:“想到什么都可以讲,比如他的工作,或者他和你家里人的关系。”
钟昊想了想,说:“我爸很少跟我提他的工作,我只知道他是批发红酒的。”
Z:“你父母的感情好吗?”
钟昊未置可否地一耸肩,说:“他们和现在大多数的中年夫妻差不多。”
Z:“怎么个差不多呢?”
钟昊笑了一下,说:“搭伙过日子呗!他们平时说话不多,但挺稳定。我觉得现在大多数中年夫妻都是这样,的确都不太满意,不过呢,可能也都懒得折腾,就那么凑合着。”
Z:“他们很少交流?”
钟昊一点头,说:“嗯,很少!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懒得吵架吧!”
Z:“他们一交流就争吵?”
钟昊:“反正我觉得是。你想啊,我妈那人……哎!她年轻那会儿就和我奶奶关系不好,现在看我姑姑也不顺眼,还老嫌我爸挣钱少。我爸那人虽说脾气好,可是让我妈数落多了也免不了冒火。其实我觉得我妈有点……怎么说呀,她就算再怎么不喜欢我奶奶和姑姑,我爸能不管她们吗?都是迫不得已的事,我爸只能那么办,我妈天天叨唠来叨唠去的,有什么意义呀!”
Z:“你心里偏向你父亲?”
钟昊一乐,说:“谈不上!再说我一当儿子的,我能当面说亲妈的不是吗?我这也就是闲话闲说,哪儿说哪儿拉倒。如果我爸心里真有什么不痛快,我估计也和我妈经常数落他有关系。反正我爸在我们家,话少。”
Z:“好在还有你这个儿子给他争气,对吗?”
钟昊脸一红,有点腼腆地说:“呵呵!是我爸我妈跟您这么说的吧?其实我就是外语还不错,今年考托福和GRE,考的分儿都挺高。”
Z:“打算留学?”
钟昊点点头,说:“嗯!我都申请完了,美国那边反馈回来的Offer也还行,不过因为我申请的专业比较热门,所以只拿到了一个半奖。”
Z:“也就是说,还需要自己准备些钱喽?”
钟昊:“其实学校已经把学费给免了,生活费我也能自己打工挣一部分,最讨厌的是签证时需要出示的留学担保金,最起码需要五十万。而且,据说担保金准备得越多,去大使馆签证时的成功率越高,所以我至少得准备大约七十万人民币的现金存在银行里,总之多多益善,然后好让银行出具财产证明。”
Z:“担保金有着落了吗?”
钟昊:“我爸妈的积蓄加上跟别人借的,大部分已经搞定了,也就还差个十来万块钱吧!不过还有的是时间准备,应该没问题。”
Z:“你说还有时间准备这最后的十万元,那么……具体要由谁去准备呢?”
钟昊一愣,表情随即郑重起来:“是我爸!听您的意思,我爸现在的心理问题和我的留学担保金有关?这让他很为难,是吗?”
Z:“小伙子,你太敏感了。在和你交谈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这笔留学担保金的存在,我只是在一个一个地筛查你父亲正在面对的,有可能成立的压力源,然后逐个向他求证。你没必要多虑,你这十万块钱在你爸爸眼里很可能是小菜一碟。如果他真的为难,早就会跟你说了。”
钟昊垂下视线,看着咨询室的地板,说:“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爸到底怎么了?他现在在哪儿?我想和他谈谈。”
Z:“你父亲很好,也许明天你就能看见他了。”
钟昊抬起头,说:“您要是看见我爸,请替我告诉他,其实现在的六十多万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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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七年七月十八日,下午六点,裸奔前八小时。
傍晚,骄阳略微消退了些,但空气依旧沉闷燥热。捷达车正在经过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南门,而顶在钟立坤腰眼儿上的枪口仍然纹丝不动。
“今天‘蓝星’有几个人看着?”石头问道。
大龙正坐在后座上色咪咪地盯着马路边三三两两的女大学生,他闻言回过头,眼神变得狡黠,说:“‘蓝星’里面只有俩人看场子。”
“你确定今天有货?”石头又问。
大龙用力一点头,一脸的笃定地说:“早上我亲眼看见的,足足有两大包。”
石头的嘴角浮现冷酷的笑意,说:“你认识他们,到时候可别手软。”
大龙摸了摸挎包里的刀柄,恶狠狠地说:“哪儿能呢,又不是第一次了。”
石头满意地一点头,扭头把“喷子”递给后座上的大龙,吩咐道:“一会儿先取钱再拿火车票,等到了地方我留在车上望风,你跟着大哥进去办事儿,利索点!”
大龙接过“喷子”往挎包里一掖,说:“放心!”
石头回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对钟立坤说:“老哥,前面路南有个农业银行,把车停在门口。”
钟立坤连忙点头,他已经听明白了一个大概,这三位是惦着去一个叫“蓝星”的地方黑吃黑的亡命徒,而且还是惯犯。
“弄不好,今天真的回不去了。他们去银行干什么?不会是想搂草打兔子,抢我信用卡里的钱吧?”他绝望地寻思着,“那可是刚刚借来的五万元,是给儿子留学用的担保金呀!不行,不能让他们把儿子留学的钱抢去。”
还没开出五十米,一个农业银行真的出现在路南。钟立坤乖乖把车停在门口,却壮着胆子,不动声色地顺手摘掉了勒在身上的安全带。
可惜,就连这么点小动作都逃不过背后那个人的眼睛。
“别乱动!”背后的一只手已经用力按在钟立坤靠车门的肩膀上,腰眼儿里硬邦邦的枪口也同时顶了顶他。钟立坤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点勇气立刻便涣散了,背后那个人显然是行事最老练的一个,他虽然话很少,却远比石头和大龙让钟立坤害怕。
石头回头瞟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钟立坤,龇牙一乐,说:“老哥放心,我们办完事需要一辆车送我们一程,用完车我们就走,不会难为你。”他又回头叮嘱身后的大龙,“遮着点脸,提款机上都有摄像头。”
“嗯!”大龙答应着从挎包里拿出一顶帽檐很大的帽子戴上,才下车向农行门口的自动提款机走去。
没有被石头他们索要信用卡,钟立坤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一琢磨,他却反而恐惧起来:“这帮人怎么这么有经验?不对!要是他们图财,还有可能不害命,现在他们一分钱都不要我的,这反倒不妙了。儿子啊儿子,千万别怪爸爸,要怪就怪老天爷不成全,爸爸怕是没命给你借担保金了。妈的,真死了倒也干净了!就算今天能活着回去,还差整整五万块,我还能再找谁借呀?”
车身一晃,打断了钟立坤繁乱的思绪,大龙已经取完钱回到了车里。
“取了多少?”石头扭头问道。
“两千。”回手拉上车门,大龙回答。
“开车。”拍了拍钟立坤的肩膀,背后那个声音阴森森地说。
……
“就是这儿了吗,我的葬身之地?”钟立坤胡乱寻思着,麻木地照做了。
“大龙!”石头回过头去,“你跟大哥进去干活,麻利点!我在这儿看着。”
“嗯!”大龙狠声答应着,把装刀的包往身上一挎,推开车门就蹿了下去。同时,钟立坤腰眼儿上一阵轻松,那枝枪口已经不在了。这一变化虽然无声无息,却突然唤醒了钟立坤本已疲惫的求生意识。
车外的黑暗中,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顺着公路排水沟的边沿大步疾行,很快就隐没在公路边一个黑漆漆的小路口里。那路口位于一个不大的土坡上,路口里面大约二十米处,竖立着一块做工很简陋的霓虹灯牌——“蓝星酒吧”。
石头略显焦急,但还是回头死死盯着钟立坤。钟立坤佯装镇定,对着石头尽量挤出一个笑脸,说:“放心吧!我不添乱。”
随即便是沉默,难捱地等待中,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渲染着黑夜的静谧。
蓦地,大龙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路口,他急切地对着捷达车使劲儿挥了挥手,又悄无声息地回头蹿进了黑暗深处。
“咋回事儿?大哥呢?”石头显然被这出人意料的情况搞昏了头,一时竟没了主意。
“弄不好他们比咱人多,但是大龙不出声,就说明对方还没察觉。”钟立坤反倒变聪明了似的,分析得头头是道,让石头听得一愣一愣的。
突然,钟立坤俩眼恶狠狠地一瞪,发神经似的一拍石头,说:“快!大龙这是在叫咱,过去帮一把。”
接着,钟立坤不等石头反应过来,已经拔下车钥匙下了车。他显得异常兴奋,一边大步流星地向那个小路口走去,一边佯装焦急地回身用力挥着手,狠声招呼着一脸惊异的石头:“快着!事到临头了,你怕啥?”
难道“蓝星”的情况有变化?被劫持的窝囊司机竟一眨眼变成了拼命三郎似的同伙?石头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却也来不及判断,只得下车大步跟上来。从他表情来看,可能石头自己都搞不明白到底是要跑过去帮忙,还是要追上钟立坤怕他跑了。
钟立坤已经率先跑上了土坡,他暗自估计着,离车大概有十米了。石头加紧脚步跟上来,却怕惊了“蓝星”而不敢喊大龙,或者他还没确定是否有必要喊大龙帮忙。
钟立坤开始默数。
“一。”石头一个人,下了车。
“二。”他没有枪,也没有刀。
“三。”车钥匙在手里攥着。
“四。”车门没锁。
“五。”就现在!
他脚下踩了一个绊子,顺手抓起一大把土,突然扭身,扯开嗓子暴喝一声“啊——嘿!”,同时把手里的土没头没脑地扬了过去。石头被迎面的大吼吓了一跳,震惊之余瞪大眼睛一抬头,却正赶上劈头盖脸落下的黄土。
钟立坤也不管石头的眼睛是否被土迷了,在扬出黄土的同时一猫腰,用自己将近200斤的硕大体重不要命地撞了过去。只听“嗷——”的一声惨叫,石头捂着眼睛仰天跌进了路边一米多深的排水沟。
钟立坤一骨碌爬起来,顺着土坡冲向自己的车。排水沟里传来石头的叫骂,身后的村里响起了狗的狂吠,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惊动了。但这一切都和钟立坤无关,他只晓得使出吃奶的力气迈动肥胖的双腿。
开门,上车,插钥匙,启动!完全没有电影里那些刻意营造的手忙脚乱,人在极度紧张下的行动反而无比迅捷,精确得出奇。
当捷达车咆哮着蹿出去几十米以后,钟立坤才顾上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刚才那个土坡,他只看到三个迅速向公路对面移动的踉跄身影。
……
Z先生笔记
坤哥被持久的孤独和压力逼迫成了一个濒临衰竭的人,假如他继续死撑下去,那么即便没有猝死或者患病,也会在自我压抑中变成抑郁,多亏了那三个歹徒。
人在与原有压力搏斗的阶段,对新出现的压力的抵抗力反而降低,新出现的压力很容易导致衰竭阶段的提前来临,俗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坤哥遇到歹徒胁持时,最后一点点坚忍也在他与突发危机的对抗中丧失,以偶发性歇斯底里的方式迎来了自己的心理衰竭,就是这次急刹车,才让这位心理压力和生理压力并驾齐驱的老哥哥,总算没在日复一日的透支中报废。
坤哥对那三个歹徒恨得咬牙切齿,我倒认为他们其实是坤哥的救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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